王琛插话说:“说起来像讲故事,可是,这个情况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姓林啊?”
小林琳的脸又胀红了,说:“丁叔叔让我低调,对外人只讲我叫林琳,不提姓丁,否则,人们会认为我是丁叔叔的亲戚,口碑不好。”
霍萍有些不解,姓丁就姓丁,怎么会涉及口碑呢?别人知道你是丁副师长的女儿不是更没人欺负你吗?这必定是丁副师长的阴谋,他肯定心里对小林琳做着打算,眼下不过是装鬼。男人么,就那么点心思,骗骗老百姓家的小女孩还行,想蒙我们这些家属院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的女孩,见你的鬼吧!但霍萍感觉小林琳也是个不幸的人,不想干赶尽杀绝的事,就没插话。
这时,宣传队女队长来找王琛。女队长是个三十出头的已经结了婚的女干部,现在正在怀孕,估计已经五六个月了,肚子很明显地凸起着,即使特号军装,也显得是**包在身上,看上去那么箍得慌。她见小林琳也在屋里,就把王琛叫出屋子,单独对王琛说:“现在来找小林琳的男兵很多,这个趋势很不好,让领导知道了就好像我们宣传队不干别的,只是天天搞对象一样,影响太坏,你是领导子女,一是要带头制止这种情况继续发生,二是对有关领导该解释就解释,不能让宣传队蒙受不白之冤,是不是?”
王琛想了想问:“怎么制止呢?”
宣传队长说:“一是见了来找小林琳的男兵就坚决挡回去,二是转告小林琳,别见了男兵总是笑嘻嘻的,好像一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那么贱。”
王琛郑重其事地点头答应。因为她感觉队长说得不错。于是,队长走了以后,王琛就回屋向小林琳摊牌了——当兵的总是这样,男兵女兵几乎相同,虽然不乏拐弯抹角的时候,但直来直去的时候更多,王琛说:“林琳,刚才领导给我一个任务,让我把来访的男兵挡住,可是,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我不可能每天什么都不干,只围着你一个人转,你能不能先对我下个保证——绝不给来访的男兵一个笑脸,绝不与他们说一句话?”
小林琳非常为难地再次胀红了脸,说:“宣传队就是为战士们服务的,我怎么能不给他们笑脸呢?不和他们说话我能做到,可是,给他们甩脸子不好吧?”
方芳把话接了过来,气哼哼地说:“什么好不好的!领导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在给大家添麻烦你难道不知道?没有你,我们三个早出去玩去了,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掉进你挖的坑里了!”
小林琳委屈地撅起**,眼里似有泪水打转。
但方芳就像天生与小林琳有仇一样,死揪住小林琳不放。她问王琛:“嗨,琛琛,把你的纸笔拿出来用一下好吗?”
王琛不明就里,从挎包里拿出一本信笺和一支钢笔交给方芳,说:“写情书啊?”
方芳说:“写什么情书!”就把信笺转交给小林琳,说:“林琳,空口无凭,你写保证书吧!”
小林琳说:“保证什么?”
方芳说:“一,保证不和男兵来往;二,保证不往丁副师长家里跑;三,平时把脸绷起来。”
可是,她们万万没有想到,看上去十分柔弱的小林琳却坚决拒绝写保证书,甚至连信笺和钢笔都不接。就任凭方芳那么举着。方芳急了:“你写不写?”
小林琳说:“不写!”
方芳说:“霍萍,王琛,你们看出来了吧?她是不是心里就想着勾男人、腐蚀干部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下崽会打洞,林琳父母为什么被打倒,肯定是有问题。那么,林琳现在是不是就把遗传的问题带到部队了呢?咱们师部宣传队是不是也存在阶级斗争啊?”说着就一时性起,把手里的信笺和钢笔“唰”一下子就摔到了小林琳的脸上。
王琛急忙喊道:“方芳你干什么?你拿我的纸笔撒什么气啊?”
小林琳把掉在地上的纸笔弯腰捡了起来,平平整整地摆放在课桌上,然后就突然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
事情总有让人意想不到的时候。
“三人成虎”这话丝毫不错。三个部队首长的女儿,联起手来管制、调理和欺负一个身处逆境的女孩,那结果可想而知。小林琳在以往经历那些糟心的事的时候,也许是非常坚强的,从来没有失去过生活的信心。但这次不一样了。霍萍后来回忆这件事的时候是这么想的:本来小林琳把部队看作她得以受到保护,终于走出逆境的理想处所,谁知却遇到了霍萍、方芳和王琛这三个死对头。这三个人的父亲职务都比丁副师长高,她们都没把丁副师长放在眼里。自己以后的日子还会好过吗?方芳的话也许并不是有意识要把小林琳往绝路上逼,说起话来“上纲上线”纯属当时语境的特点和她的习惯,怎奈小林琳接受不了。她从今往后还有出头之日吗?
小林琳回到自己宿舍以后,就抓起背包带向营区大院走去,她穿过操场,走到后墙的汽车存车区,围着一辆辆卡车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位置,就从后墙一个小门走出去了,她想找个合适位置了结自己的生命。这个小门有个岗哨,一个男兵背着枪正来回遛哒。男兵以为她是正常出入,没往心里去,只是借着小门门廊上昏黄的小灯偷窥了她一眼,这一看,心里就立即咯噔一下子,这个小女兵太漂亮了,有生以来他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女兵!他呼吸都急促起来,简直要窒息了。白天男兵看女兵的时候远看敢细看,近看的时候只敢用眼睛的余光。因为谁都不愿意因此让自己掉价,落个好色。但他们想看女兵的心理人人相同。现在,站岗的男兵沾了灯光昏暗的光,斗胆看了小林琳。
小门外面,有一个连的男兵在刨几棵大树,想必是有所用途,大树足有一搂粗,所以刨起来非常吃力,人人都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当兵的晚饭后出来干活是家常便饭。而小林琳走出小门,脱离了营区以后,绕过干活的战士们,放眼一看,远处一片漆黑和静谧,很远的地方才有星星点点的村庄的灯光,她想走得更远一点,但她害怕了,不敢往远走了。就在出了小门不远的地方,找了一棵小树,把背包带搭上去,系了一个扣。就在小林琳一下子就失去知觉的当口,站岗的那个男兵一直在心里惦记着她,估计她走远了,就走出小门想看她窈窕的背影。不看不知道,这一看,他立即头皮发乍,寒毛倒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小女兵被吊在树杈上了!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很多人刚刚长到十八岁就已经相当成熟,这里所说的成熟不是说他如何完善和世故、老到,如何老谋深算胸有城府,而是说他对政治生命的看重。当一个十八岁的性格刚毅、宁折不弯的小女兵在政治上感觉自己没有前途、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完全可能万念俱灰的。其实,她的世界观、价值观并没有完全形成,她对外在世界的看法依旧很肤浅很幼稚。否则,怎么会寻短见呢?当然了,以小林琳的出身和经历过高地要求她,属于强人所难,她也根本做不到。
站岗的男兵大呼小叫,喊来干活的战士们,救下了小林琳。
小林琳在师医院躺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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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大院的三个~同学』
小林琳在师医院病~~~着,只三天,就面容憔悴,苍白,没有血色了。这不单单是因为小林琳心理负担过于沉重,还因为她在这三天里不吃不喝,如果没有护士~着,她连输~都不输。一开始,她想不明白,什么都想不明白;后来就什么都不愿意想,~自己活着纯粹是多余的。但是,如果让她回到~乡~队的地方,她会愿意吗?不会,她宁可~,也不会回去。因为,她对那边有些人对~纠~也早已厌烦透~。丁副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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