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向车门挤过去，翼对郁子说：“你坐到里边去吧，我坐外边。”

郁子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他：“有什么区别吗？”

翼笑了笑：“没什么区别，不过，这么多人，坐在外边很容易被误伤的。”

“谢谢。”郁子乖乖地坐到里边去，她知道自己正在被这个陌生人的体贴关照所感动。

“没什么，好事做到底了。”翼坐到郁子身边，他感觉到了座位上她的体温。

两人聊了起来。郁子才知道这个见义勇为的人名叫翼，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一个画客”。

“画客？”郁子知道画师、画家，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词。

“是啊，一边流浪，一边画画，对于所有的风景，我只是一个过客。不就是画客了？”翼这样解释，他的眼神里流动着淡淡的忧郁。

从素描聊到油画，从画画聊到郁子的职业——记者，车还在夜色里慢慢地爬。郁子忽然就想到刚刚那个女孩的话，她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翼，没有在他脸上发现任何帅得坏的迹相，而莫名的好感却在一点一点地累积。

“饥寒交迫啊。”翼调侃地说。已经快到零点了，两人都不得不祈祷可以在天亮以前回家。困意袭来，眼皮越来越重。好几次，郁子被翼轻轻地拍醒，“这样睡会感冒的。”他的声音温柔得让人更想睡。

越来越冷，手指开始僵硬，郁子不得不一边搓着手，一边不停地往手上呵气。

“看你被冻得，来，用我这个天然暖手器。”翼把手递到郁子面前。

郁子看见翼那双友善的眼睛，心里感到一阵踏实，她触碰到了那只手掌的温暖，被融化的感觉在指尖蔓延开来。最后，郁子的手被那双拿惯了画笔的手**握住。一切都那么自然，刚相识了几个小时，彼此的心却已在不经意间拨动了那根弦。

她感觉到他的体温，感觉到那双手的温柔和细长。

他感觉到她的脉搏，感觉到那双冰凉的小手正在一点一点地升温。

两个人就那样静静地握着，在沉默中体会着彼此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郁子和翼被售票员叫醒——两人竟然都睡着了——郁子的头靠在翼的肩膀上，翼的头靠在郁子的头上，两双手依旧**地握着。

不知不觉间，车已经到了终点站。两个人一起下了车，手还牵着。凌晨三点，天寒地冻，翼握着郁子的手，陪她站在结了冰的路边等出租车。

雪花还在飞扬，但已经稀疏了很多，一朵朵轻柔地飘落下来，落到郁子和翼的头上。半明半昧的路灯下，两个人的头发就像被撒了上了一层薄薄的糖。车异常的少，等了很久，灯到得却都是载着客的。

很冷，很急，但郁子被握着的手却是暖暖的。

“这样等下去，天亮都回不了家。我住的地方离这很近，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床借给你。我可不想我们俩站在这儿被冻成一对雪娃娃。”

郁子抬起头，望见一双真诚的眼睛，让人有完全的信任感。

手牵着手，郁子跟着翼一步一步地走。初冬街头，路灯的光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影子里两个人的头发迎风飞扬，邻近的那两绺在风中纠缠到了一起。

雪花继续飘落着，似乎是刻意要增加郁子和翼头发上那层糖的密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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