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婆,老婆,我的老婆来了!”一阵清脆的童声传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冲进了客厅。“阿虎,胡说什么呢,快叫先生好。”夫人柔声训斥道。阿虎大约七八岁模样,一脸聪明相,很讨人喜欢,他抬头望去,只见眼前的女子清清爽爽,漂漂亮亮,正对着自己微微地笑着,于是脱口喊道:“老婆先生好!”惹得大家都笑起来。“快把先生的行李送到房间,我带她参观下我们家。”玉梅起身,随夫人走向花园。
夫人边走,边和玉梅拉着话,交代要注意哪些事项。玉梅不时地点点头,四处打量着这座戒备森严的小楼周围。“玉梅呀,这年头谁也信不过,不过,我对你可是一百个放心的,要不也不会把宝贝儿子交给你呀,你舅舅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们两家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关系呢。”“夫人,我会用心教好小公子的。”“那就好,那就好。”
玉梅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布置得很温馨,碎花的墙纸,白色的家具,很对自己的胃口,她仔细地巡视着房间的每个角落,似乎什么也没发现,她躺在那张宽敞的单人**,眼望天花板,注意到那盏吊灯,白色的吊灯造型古典,她很快将目光移开了。
晚饭很丰盛,这是给小公子的家庭老师玉梅接风,但是男主人没在家,李家为这个参与了汪伪秘密协定的人现在已经成为了国际瞩目的人物,更成为中国各派势力关注的焦点。
回到自己房间的玉梅,坐在沙发上翻开一本书,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以后,她熄了灯,在房间各个地方摸索着,台灯的底座,电话的底座,床头的内侧,沙发的底部,都不放过,她还搬来了板凳,站在板凳上,手够到那盏吊灯,检查着什么,完成这一切只用了很少的时间,动作娴熟。没有发现什么,她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要万事当心,她又给自己铺好床铺,换上睡衣,但是却没有上床休息,而是依旧坐在沙发上,注视着门口的动静。同时,她打开小包,拿出了一支小手枪,打开了保险,抓在手里。过了许久,忽然听见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她警觉地问道:“谁呀?”
“小姐,我是张妈,我来问问你被子够不够?”门口是张妈的声音,张长富的老婆。
“够了,谢谢,还有事情吗?”
“没有了,小姐你休息吧,有事情喊我,我在一楼睡。”
“好,谢谢你。”
听见张妈的脚步声走远了,玉梅的心才放下来,到了虎狼窝,可不比以前了,到了上海,她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恐怕不会再松弛了。可是这个张妈,来敲门前怎么没听见她的脚步声呢,好生奇怪。
这一夜,玉梅准备和衣而卧,她拿过**的一床毯子,披在身上,脚蜷缩在单人沙发上,整个人像一只小猫。
这一切,都是职业训练的要求,兵荒马乱,稍一放松睡个好觉,也许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她不怕死,怕死不会来上海,可是她要死得其所,死得有价值,至于活,她没想过能活多久,这个年代的年轻人都是这么想的。
而且,她已经将自己的爱留在重庆,她最纯洁的爱已经交付给自己深爱的男人,真是死而无憾了。
记得那个晚上,她的教官兼上司,国民党军事委员会调查局特别行动组组长牛宝军在交待了任务内容和各种注意事项之后,叫她留一份信下来,其实,那就是遗书了,她只在那信笺上写了几个字:家国恨,头可抛。我的最爱,牛宝军。白玉梅
她没放进信封,直接递给了牛组长。
牛宝军看信的手有些发抖,他抬起头来,注视玉梅的目光是那么迷离伤感,她是他优秀的学生,在整整一年的培训期间,她的各项成绩始终保持优异,是天生的间谍料子。
他们彼此的眼神那样地纠缠着,无声地诉说着倾慕、爱怜、离伤,而且这一去,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回还,那一刻,胸中涌动的国恨家仇,儿女情长,达到了沸点!
玉梅好想哭,这个时候应该泪珠滚落,可是她哭不出来,她平生第一次真正爱上的男人,这么近地靠近着他,无人打扰,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幸福,可是,就要分开了,也许就是永别!
这个时候,他揽过她的肩膀,对着那红红的唇吻了下去。这是他第一次吻她,之前他们的关系始终都保持着师生之谊,虽然心意两相知,他和她有着惊人的默契,但是绝对没有肌肤之亲。
虽然企盼已久,她还是有些惊讶,不知道如何回应他,他的动作好猛烈,她感受到他火热的**,然后,他又是那么轻柔地探求着,她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她的爱,她爱的男人,她的舌尖找到了对方,像在跳一只探戈舞曲,进进退退,甜甜蜜蜜。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军装已经不再穿在身上了,而从不示人的女儿身体渐渐地显山露水,终于全部呈现在他的面前。
“好美呀,梅!”他称赞道。
她竟然毫无羞耻之感,在情和爱的旋涡中,只是想更近地贴近对方。
“亲爱的,”她在他耳边轻唤,她感到他带着她在越南河内的沙滩上奔跑,他们曾经实战训练的地方,又感到他在昆明的青山绿水之间对他们一班的学生训话,而她站在第一排。往事如烟轻漫,飘至眼前。
她妩媚地对他梨涡浅笑,叫他心动。
其实他早已经没有资格去爱她,否则,他不会这么长时间对她无动于衷。他是有家室的男人,他的太太不是军人,是西南联大的一名数学老师,她温柔贤惠,文静端庄,为他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家和其他的军人家庭没什么区别,聚少离多,安逸平静。
直到他遇见了白玉梅,这个芳龄23岁的女孩子好象是他上辈子的情人转世,有她在,他的授课总是高水平地发挥,虽然比她大了整整十岁,可这正是男人芳华正茂的年纪,他看起来年轻英俊,是很多女人青睐的对象。
不过上天自有他的安排,他能感受到玉梅娇羞的目光,那是只有对自己喜欢的男人才会有的举动,是女性的本能,是无法伪装的。
“恨不相逢未嫁时,还君明珠双泪垂。”有一次,他装作无意地念了这两句诗给玉梅听,他知道她完全地听懂了,她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离开了。
生逢乱世,譬如朝露。
今天晚上,他的克制和隐忍都失去了底线,而他深深地知道,他的玉梅,是的,他从来都知道,她是属于他的,她愿意奉献最真的爱给他。作为军人,命悬一线。而她又要进入最危险的地带,从事最危险的活动,他真不放心,他真想将她打伤,让她不能去,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是军人,她也是。
他的手轻抚过她身体的每一根线条,与其说是爱抚,不如说是心疼,她的柔软的手掌也在他光滑的脊背上掠过,像海鸥掠过蓝色的湖面,时而俯冲,时而滑翔。
“快乐吗?梅!”他喃喃地细语。
她似乎不能言语,只能点点头。
他的十指紧扣着她的十指,这一刻,他们的隐秘,他们的幸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她终于疲倦地躺在他的怀里,微微地喘着气,被他轻拍着后背,她的激动一点点平复。
过了很久,他开口道:“我要你平安地回到重庆,我有可能会去接你,你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运用你的个人魅力。”
他说得极为含蓄,她明白他的意思,“你心里会难过吗?”
“其实说到底,身体只是我们表达爱的一种工具,而如果祖国需要献出我们的身体,我们不能退缩。”
过了一会,他又说,“小心小心再小心,我的爱会保佑你的,宝贝。”
她将头靠在他的胸口,被他的双手环抱着,感觉是那么安全、温暖。
她微卷的秀发散在他的身体上,发香袭来,不知今夕何夕。
为什么,生命是如此短暂,为什么,我们的国家是如此贫穷,为什么,爱情会来临得如此迟?
他曾用笔名在《中央日报》上发表过一首小诗,那是写自己的一种心绪和对爱情的领悟的,被部队里的很多人传抄和喜欢,却不知道作者就是他。
人生最畏惧的不过就是死亡,而战士却把死亡当做家常便饭,比起那些在南京大屠杀里被无辜杀害的老百姓,他们是幸运的,他们有武器,最起码可以杀死一个敌人作垫背的,而情报工作,其价值不亚于一个军,一个军团,所以,他们该为自己感到骄傲。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这样的生涯,这样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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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海~天的早晨来得很早,晨曦里,玉梅在煮咖啡的~味里醒来,等到家人陆续起~有了动静她才打开~门去~漱,她~~照~指示,凡事小心。~生命不属于她个人,属于民族和国家。她是第二个到达餐桌~的,已经有一个~着西装马甲的中年~坐在长条餐桌的主~,还没等她想怎么打招呼,他就先说话了,是玉梅吧,来,随便坐。她选了长条餐桌的第二个位子坐~,和~主人相隔一个~位。“您早,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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