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警察来过歌舞团几次,但基本上没有实质上的进展。张梓给张四强打过电话,叫他这段时间不要回来,也不要跟这边联系。她说胡青确实是死了,已经在他的卡里打了八万块钱。
这天傍晚,吴选在学校给张梓打电话。他说在学校睡觉热得慌,想去别墅睡一晚。张梓在电话里像笑得花枝招展,她说,果然是年轻人啊,精力这么旺盛,不过姐姐这几天没心情。
吴选有点失望,问:“姐,你是不是来那个了?”
张梓又笑:“不是。反正你好好呆在学校吧。生活费不够了姐给你存卡里。”
张梓挂掉电话,心情大好。她喜欢被依赖的感觉。吴选对于她,不知道是爱人多一点,还是孩子多一点。不管怎样,他们的关系都不是很正常的吧。张梓想,她这一生走过来,也没有哪个阶段正常过。父母双亡,她没有正常的童年;丈夫变成植物人,她没有正常的婚姻;小她二十岁的情人,她没有正常的性伙伴。
回别墅的路上,车开到一半就没有油了。幸亏路旁就有一家加油站。她把车开进去等着工作人员加油。夏天,加油站的味道格外强烈。她把窗户摇下来透气。
又有一辆黑色的车开过来,停在另一个通道上。那车保养得非常差,车身上满是泥渍,这几天都没有下雨,可见那泥渍还是几天前下大雨的时候留下来的。没见过这么懒的人,张梓特意多瞧了几眼。
因为角度的问题,张梓只看见那开车人的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动也不动。张梓以为开车的肯定是个男的,没想到,那双手看起来很白很光滑,是女人的手。
这时候有一只手移开了,同时,对着张梓的那扇窗户往下开了一条缝。
车里的人也在观察张梓。
但是张梓看不见那个人的眼睛。那条缝隙太小了。
张梓赶紧转过头。这时候油也加好了,张梓一踩油门,驶出加油站。
通往别墅的那条路很直,几乎没有弯道。但是很奇怪,这条路上发生的车祸反而比那些弯弯曲曲遮遮掩掩的路还多,时常有连环撞车事故发生。有人分析说,可能这条路太直了,太好开了,司机们容易犯困,容易掉以轻心。
张梓打了个呵欠,不经意地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加油站那辆脏兮兮的车正跟在她后面。当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还是看不清楚那开车的人。只见一双雪白的手在操纵方向盘。
张梓没有在意。
前面是一家湘菜馆,每到这个时候那里总是满座。张梓的别墅没有开火,如果这个时候回别墅,她的晚饭一般就在湘菜馆解决。
那里的服务员跟她很熟,看见她进来,其中一个白白净净的服务员笑脸盈盈的迎上来,问:“张姐吃点什么?”
“辣椒炒肉,剁椒鱼头。鱼头要新鲜的啊。”
“张姐还是喜欢吃新鲜的啊。”那服务员笑嘻嘻的说。这话里有话。
张梓瞟了他一眼,终于记起来。她跟这个服务员上过床。属于真正的**。她有好久没见过他了。
张梓冷冷一笑,说:“这年头,谁不是尝个鲜呢。”
那服务员知趣的退回了厨房。
饭吃了一半,那个服务员又来到张梓面前。这回他有点怯。他说:“张姐,有人打电话找你。”
“店里的电话?”
“嗯。”
到底是谁给她打电话?还知道她现在正在这家店?
张梓去接电话,那电话已经挂了。她拿出手机,按照来显回拨过去,那边没人接。那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一串阿拉伯数字,从0到9每一个我们都很熟悉,一旦组合起来就完全的陌生了。
这种陌生是空间的,也是时间的。你不知道那人离你千万里还是近在咫尺,这是空间的。你不知道那人是活着还是死了,这便是时间的。
见没人接,张梓回到桌前把饭吃完。走之前,她在那服务员的兜里塞了一百块钱。她想给服务员传达这样的信息:她张梓玩男人也不是白玩。
湘菜很辣,张梓吃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习惯。
现在已经完全进入夜晚。把车灯打开,马上就有很多毛乎乎的昆虫飞过来,撞死在灯罩上。张梓有时候会想,这些昆虫真蠢,明明看到同伴都撞死了,为什么还要糊里糊涂的跟在后面。不知道它们的大脑有多小,会不会想这种问题。
按照达尔文物竟天择的理论,它们应该会慢慢形成避开灯光这种本能。但是,形成这种本能需要多长时间呢,太长的话,或许等它们刚进化完,人类就灭绝了。那这种进化不是白搞了?不过这也没关系。
就是千万不要太短。你想想,某天,你不小心坐到一只蜈蚣,恼羞成怒的它反咬你一口,看到你痛得呲牙咧嘴的样子,它觉得很爽。回到家,它把这个事情告诉它的亲朋好友,它的亲朋好友又告诉他们的亲朋好友,于是,它们一起进化。第二天,你就发现全世界的蜈蚣都好像认识你一样,见到你就咬你。它们不咬别人,因为它们一生下来,本能就告诉它们,这一生,你要咬一个叫某某某的人。
这很可怕。
有一只虫子撞死在挡风玻璃上,张梓赶紧打开雨刷。她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后视镜。那辆脏兮兮的车一直跟在她后面!
张梓心里一惊,不会是警察吧。他们办案的效率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那辆车没有开灯,不紧不慢的跟在张梓后面,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像一只猫,盯紧猎物,匍匐前进,瞅准时机,一口毙命。
张梓踩着油门,加速往前开。眼看那辆车就跟不上了。前面有个岔路,张梓精准的控制着,把车退到岔路上。所谓的岔路只是过路的人在草丛里踩出来的一条没有上规划版图的路,没有车在上面跑。张梓藏在高耸的草丛里熄了火,等那辆车过去。
已经有不少车嗖嗖的开过去了,那辆车还没有到。张梓不禁纳闷起来。
她靠在椅背上,木然的看着前面一截漆黑的马路。有轮胎压马路的声音响起,她就坐起来捏紧方向盘,等那辆车出现在眼前,又发现不是。
“到底去哪了?”她嘀咕着。
好久没有车经过了,张梓四处张望,她发现自己被一群群细小的会飞的虫子包围了。挡风玻璃前有好多虫子,从后视镜里面看,后面也有好多虫子。密密麻麻的虫子中间,无声无息的停着一辆车……
那车保养得非常差,车身上满是泥渍。
原来它一直就在后面。
张梓抓起放在身边的高尔夫球棒。她意识到那车里不是警察,而是某个想害她的人。她转过身盯着那辆车,对峙的气息就来了。
这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傍晚时在店里打过来的那个陌生号码。张梓接起来,就没来得及问,一个阴柔的男人的声音响起来:“你说,难道人只有一个脑子吗?”
那声音张梓重来没有听到过。是另外一种类型的男人的声音,你可以人为他天生嗓子细,也可以认为他受了某种伤破坏了声带。反正听起来令人不舒服。
张梓现在没空理会。她关掉电话。拿着球棒下车,慢慢朝那辆沉默的车逼近。
无数的小飞虫扑面而来,撞到眉毛上,撞到眼睛上,撞到鼻子上,撞到牙齿上。脚下横卧的野草拌脚,它们好像都是那辆车的一部分,它们的目的就是阻止张梓接近车。
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人脑袋里面的脑子坏了,手就不能动了吗?
他是想告诉张梓,人的每一个部分都不只受大脑控制,大脑死了,其他的部分一样可以存活下来。换一句话说:你的手,你的脚,你的大肠,你的胸,它们都有自己的大脑。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科学已经证明,,纯粹是无稽之谈。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有一种人类就是有几个大脑。他们种族的数量实在太少,分布在四大洲,而在亚洲的可能就只有一个。他本来一直生活在深山老林中,有一天他走出来了,和我们打成一片。他长得跟我们很像,我们把他当兄弟,当丈夫,当孩子,当爸爸,当老师,当房东,当室友。有一天他出车祸死了,他的脑袋被撞得稀巴烂。
我们埋了他。可是,他的其他部分都没有死,他的脚踹开棺材,他的手挖开坟墓。他的其他几个大脑都还有我们的记忆。
也许有这种人,科学家还没有发现,谁知道呢。
张梓又挂掉手机,走到那辆车前面。太黑了,走这么近也看不到驾驶室里的情况。张梓朝黑暗中大喝一声:“给我出来!”
车一动不动。
张梓举起球棒在引擎盖敲了几下。又喊:“快出来!”
车一动不动。
这时候,手机又响了,张梓打开,大喊:“喂!”
那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的挤出来:“手不能动还怎么开车呢?”张梓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拿着手机,往驾驶室里一照。
模模糊糊中,两只纤细的手捏在方向盘上,它们保持驾车的姿势。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只有两只手。
它们是有大脑的。
看到这样的情形,张梓什么也顾不得想。她踉踉跄跄跑回车里,踉踉跄跄开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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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旧科学』
我~说,这是一个科学的年代,新物种~被我们发现。没有什么是~释不了的。没有月亮,张梓的别墅显得很厚实。在恐怖的夜晚,这种家的厚实感其实就是幸福感。张梓走~卧室,没有开灯,~虚~了一样,~无~。她把空调打开,~在~~,~拉着毯子盖在~~……一只~从毯子底~~出来围住~脖子,~乎乎的,可以~到它的脉搏。张梓一个~灵坐起来,摁亮台灯。“怎么啦?”吴选从摊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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