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的爬上石子山，言喧扶着身旁的一棵小杉树，轻嘘一口气.石子山是这一带较高的山，站在山顶，可以远远的看见自己家的白色房子，烟囱冒出袅袅的炊烟，带点青黑色，姆妈这么早就开始做饭了，因为爸爸一回家就爱问“怎么还不做饭？”，加上有个整天在野地玩耍，一进家门就喊饿的小弟，所以言喧家做饭总是比别人家早半个时辰。言喧想象着姆妈在灶前忙碌的身影，边片着熟牛肉，估摸着锅热了，转身抓起油壶沿着锅的四周倒些油，又转过身继续片牛肉。言哗坐在灶背，抓起旁边的一小把柴火在手上转个圈，两手一压，结实了，扔进灶肚子，又捡起一根四五厘米长的小树枝，往坐在小凳子上吃饼干的小弟身上丢去，骂着：“不做事，就知道吃，饿死鬼呀！”，言闹侧身闪过树枝，叫道：“姆妈，你看二姐，又欺负我。”姆妈转身瞪了言哗一眼，继续做着手上的活，问道：“你大姐怎么还没回来？”

言哗说：“不知道，可能没考上，不敢回家啦！”言闹回她一句“乌鸦嘴”，说：“姆妈，我去路上迎大姐去。”走到灶背把饼干递给言哗，跨出厨房门，听见姆妈说：“闹闹，接一段就赶紧回来，饭快好了”，言闹应了一声，看见爸爸从厅堂大门出来，就叫道：“爸爸，大姐还没回来，我去路上看看。”言壮生点点头，进了厨房，站了一会说：“喧喧还没回来，是不是没考上？”翠英叹了口气：“谁知道呢？怎么样也应该早些回来，急死人呢！女孩子就是让人操心！！”言哗说：“今天上午我听说谢小蓝的姐姐考上了清远师范呢，她的成绩还没姐的好呢！”言壮生看了一眼她说：“高考很难讲谁一定能考的上，谁一定考不上，你姐的心理素质不是很好，总有些难说！”言哗想了想说：“那姐没考上的话，是不是要跟青兰表姐去深圳？”言壮生没吭声，翠英说：“这不是你要问的，火烧旺些，锅里的菜都没动静了。”

言喧背靠在衫树上，想着上午看到的一幕，在教学楼前面，谢小珊兴奋的跳着脚，抓着龙腾的手喊着：“我考上了！我考上了！”龙腾微笑着，他也如愿的考上了Z大赫赫有名的经济学院，周围的人也都跟着高兴的笑起来。言喧站在四楼教室的走廊上，俯看着这一切，悄悄把身子移到柱子后面，其实这个时候大家的眼光都在红榜上，而且四楼够高，这些带着深度近视眼镜的同学是看不见自己的。可是言喧怕万一有人眼尖，特别是龙腾。坐公交车回来后，言喧不想回家，就爬到这坐石子山上来了。言喧知道，谢小珊一直喜欢龙腾，和自己一样，从初中就开始喜欢了，虽然三个人从同一个初中考到县一中，但言喧和谢小珊关系不是很好，见面就打个招呼。而和龙腾，更是招呼都不用打，因为大家都没说过话。可是谢小珊从初中到高中一直和龙腾同班，关系就很要好。谢小珊性格很奔放，不象一般的乡下姑娘内向，高三女生传她和龙腾在谈恋爱，这让言喧沮丧了好长一段时间。言喧想：现在好了，他们俩都考上了。其实高考结束时，言喧就知道自己发挥不好，但抱着一点希望，希望自己是那幸运的宠儿，可是现实还是表现它残酷的一面，那一点点侥幸希望最后也灰飞烟灭。言喧想着家里人听到自己没考上时的反应，更是不想回去，可是看看太阳已经看不见了，而那排白房子上的炊烟也已经消失了，就慢慢的踩着小石块，稍带的扶着旁边的松树，一步一步的向山下走去。言喧盘算着回去后要跟父母说的话，不小心打个趔趄，跌坐在地上，，屁股震的生疼，言喧气的踢一下地上石块,眼泪哗哗的流下来。她干脆就坐地上痛哭起来，憋了很久的沉闷心情终于得到宣泄，因此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止住哭声。言喧哭完以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手撑地上站了起来，继续小心的往山下走。没考上就没考上吧，还有很多路可以走呢，谢小姗和龙腾真挺般配的！！言喧想着，不觉已经到了山脚下了。从石子山到家大概还有一刻钟的路程，言喧用双手拉扯一下两边脸颊，努力让自己的脸看起来正常一点。

天有些黑了，田里做活的大人都回家了，一路上就碰见几个贪玩的小孩，言喧心里有些庆幸。还没到家门口就听见言闹和言哗斗嘴的声音，言喧慢慢的跨过厅堂的门槛说：“我回来了。”言闹说道：“姐，你到那去了，我走了好长一段路都没见着你，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呢.”言哗和翠英正一起收拾桌上的碗筷，看见言喧进来都停了下来，言壮生坐在桌旁，正抽着烟，说：“回来啦，我们都知道了。”言喧感到一阵羞愧，哽着声音叫道：“爸爸，对不起！”翠英说：“先坐下吃饭吧，小哗，你去给你姐热下饭菜吧。”言哗应了一声，出门到厨房去了。言闹走过来推着言喧往饭桌旁走，边说：“姐，坐这吧！”言壮生继续抽着烟，过了一会，问道：“你有什么打算？”言喧接过言哗递过来的小花瓷碗，默默地吃起饭来，好一会才说：“我听爸妈的。”说完，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姐呀，别哭了，你的饭都成泡饭了。”言哗在旁边边收拾边说。言闹在言喧身旁坐下，说：“姐，要不你回去再补习一年吧。”翠英在旁边说：“就怕明年又考不上，那不是又浪费一年时间吗？我看，你还是跟你表姐去深圳吧，一年还能挣不少钱呢!”言哗噘嘴说：“姆妈，你就知道挣钱.”翠英瞪了她一眼说道：“你不需要花钱?现在学费又贵,没钱能上学吗？”言壮生手上的烟抽完了，把烟头摁灭，转头对言闹说：“闹闹，去倒杯水给我。”接着又说：“喧，你自己要想好。如果想补习，就回去再来一年吧,我原想你能考上大学，钱都准备好了。别担心家里.”言喧抬头看向父亲，看到父亲的目光带着期许，抹干眼泪点点头说:"我会考虑的。"

天气热，言喧往冲澡房走，爸妈都进房间了，自己房间的灯亮着，能听见言哗和言闹的声音，这两家伙肯定在等着自己。言喧想着爸爸说的话，学什么呢？自己一直以来就知道埋头读好书，从没想过学什么手艺，或爱干什么！村里同龄姐妹有的拜师傅学裁缝，或者美发的，出师后就在市集上开个小店或出去打工。开个小店，有客时就忙一下，没客时就无聊的磕瓜子，言喧很难想象那种日子。洗澡，顺便洗了一下头发，自己家虽然在乡下，可是洗浴和上厕所都很方便，澡房和厕所是独立的两间水泥小平顶房，房顶有自家装的小水塔，水从井里抽上去，形成小自来水，澡房角落有个小煤灶，锅里随时准备好了温温的水，要想热水，移开锅，添煤，打开挡风口就好了。拿块干净的毛巾擦头发，言喧走进自己房间，言闹和言哗正趴在桌上看一本相册，里面收集了言喧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相片，有很多是毕业时照的，小学毕业时，初中毕业时，高中毕业也有一些，但不多。言闹说：“我还是觉得大姐更漂亮，谢小姗很一般啦！”“也许吧，不过我觉得谢小姗也不错啦，咳，龙腾真帅呀！”言哗叹口气道，“你叹什么气？喜欢却没有机会？可怜哦！”言闹嘲笑她，言哗瞪他一眼不理他，继续翻着相册。言喧知道他们在看初中毕业时的相片，那时田南初中就考了三个县一中，龙腾，谢小姗和言喧，学校就给他们三个一起拍了张照片，贴在学校的黑板报上，很长一段时间保留在那里。“姐，你初中时跟龙腾不一个班吗？”言哗问。言喧正在镜子前梳头发，说：“不是，他们俩是一个班的，我在另一个班。”“是吗？谢小姗可真幸运，从初中到高中一直跟龙腾在一个班，怪不得能考上大学，有龙腾这样的人物在旁边辅导，傻子都能考上。”言哗感叹道。言闹瞪她一眼说：“会不会说话呀！”言哗吐吐舌头，言闹又说：“不过，姐，你真的不回去补习了？”言哗马上到：“姐，别回去补，听人家说，补习的日子可难受了，我同学的哥哥越补越差，瘦了十三斤呢！”“你知道什么呀?不补习怎么考大学？不上大学以后就只能出去打工.姐，你应该回去补习！说不定明年就能考上了。”言喧对他们笑笑说：“我还要想想，闹闹，你该回房去了。”言闹搂着言喧的脖子说：“姐，我再呆一会嘛！”言哗摇着头，啧啧出声。言喧说：“那我先上床靠靠，你们不能太吵了。”言闹看着言喧点点头，放开手坐回桌子旁边。言喧把枕头竖起来，半卧半靠在**，闭上眼睛。言哗和言闹继续小声的说着话，“你去迎姐的时候遇见谁了？”言哗问，言闹回答说：“李华生，他刚从井龙村回来，龙腾是他姨母的儿子，井龙村的人都知道就龙腾和谢小姗考上了，姐没考上是他告诉我的。”“咳，我原想如果姐考不上的话，谢小姗肯定也考不上，没想到她倒考上了。看来高考真是挺难下结论的。”言哗压着嗓子小声的说.边回头看看言喧。言喧继续闭着眼睛，原来自己落榜的消息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明天该怎么出去面对村里人，脑子一片茫然。言哗爬上床，在言喧身旁躺下说：“姐，我知道你没睡着。”言喧睁开眼睛问：“闹闹回房了？”

“嗯，姐，你还没想好吗？你别听姆妈的，姆妈看见村里的女孩出去打工挣了几千块钱回家，就眼红的很，也不想想打工多辛苦。”

“我高中毕业了，又没考上大学，不去打工，能怎么样呢？”言喧无奈地说。

言哗没再吭声，过了好一会才又说：“要不跟闹闹说的一样，再回去补习一年，或许明年能考上。”

言喧苦笑一下：“我不是很有信心明年一定能考上，家里条件不是很允许我浪费时间，你都初三，闹闹也上初一了，会很困难的！”

言喧振作一下精神，说：“没事的，我会想好的，睡吧。”

言哗“嗯”了一声，关了灯躺下了。言喧左思右想，最后竟迷糊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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