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决定放弃一切，我决定重新去爱。

最近不停的工作，有些忙晕了。有时候早上起来都觉得无比疲惫。可依然会自己煮早餐，然后乘车去上班。没有了需要时刻照顾的人，却也轻松了很多。我买很多CD和书籍，我买很多垃圾食品，我也买很多奢侈的衣服。我在QQ上和不认识的人聊天，我拼命玩网游。我还参加定期的网友见面会，认识好多不同的人。在不同的人面前，我是不同的角色。

杨娴说我得了失恋综合症。我想其实不是吧，我只是真的不知道这样的城市里，我究竟该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我一直是个孤独的人，朋友很少，说话的人很少。只有一个从中学时期一直陪伴我的朋友，她就是刘欣然。如今她已嫁作**，在从小生长的城市安安静静的生活。她和他都是彼此的初恋，9年的恋爱让他们终于走在了一起。起初我一直以为他们不会长久，直到他们结婚的那天我依然不敢相信。在她结婚的那天，我依然看到她那猜不透的笑容，不说开心也不说不开心。这些年我始终猜不透的表情。后来我问她，我说欣然，你看起来并不快乐，那为什么要嫁给他？她只回答我说，她只是不希望生活中有什么能让她觉得不安稳的事情发生，她需要安全感，即使那个男人赚的不多，也只能陪她在那样一个小城市生活，她也觉得安稳。所以她会嫁给他，嫁给那个无论春夏秋冬，依然可以在背后抱着她安然入睡的男人。我当时不解，我以为人生一定要有变数，一定要把所有的痛苦与快乐表达的淋漓尽致才算是勇敢。于是我一个人留在北京，过自己想过的勇敢的生活。我依然记得她曾经评价我的那句话，她说小郁，就算你再怎么把自己伪装的不善变，你依然是个善变的妖精，无论生活还是感情。我只是笑笑，以为她是说着玩。可我依然觉得自己是安稳的人，也可以一直爱一个人不变，也可以忍受平凡的苦楚。可我只是一个双子座，一个自己的一半陪伴另一半的双子座。偶尔他们两个会争执，也会和好。可我始终在坚持我自己的信念。可最后我的心问我自己，我的信念是什么？是高调的生活，还是安静的生活？我始终回答不上来。

在网上有一个叫菁菁的女孩，我们在一个网游里认识，那时她和他的男朋友在那里边练级边聊天。我便停在那里，一个人在那打怪。过一会那个女孩邀请我进队伍。我点了接受。一会她在队伍的聊天里对我说：“女女，一个人吗？感觉你很孤单。”

我索性回复了一个哭脸，说，“我确实很孤单啊，要不然也不会一个人在游戏里闲逛。”

她马上又给我回复：“你没有男朋友吗？”

我又说：“小女子刚刚失恋，朋友说我得了失恋综合症，我就来游戏里发泄一下。”

这时她的男朋友发了一个偷笑的表情，说：“菁菁，你看你多不知足，都有我陪你耍这么无聊的游戏。”

那个叫菁菁的女孩快速的回了一个愤怒的表情，说：“再说无聊小心我也让你得失恋综合症！”

于是两个人就一边吵一边开起玩笑来。我在一边看着，突然想起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陪过我，以前也是，秦浩然最多陪我去逛街，从来不陪我做这种所谓无聊的事情。

过了一会他们俩好像吵完了。她问我：“你是哪里人啊？”

我说：“我在北京工作。”

她又说：“真巧，我和我男朋友也是北京的。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说：“我在一个公司上班。”

她说：“我加你QQ，咱俩私下说。”

然后她便加了我的QQ。她的头像是麦兜的图片，看起来倒是很可爱。

后来我知道了，她叫苏晓菁，是一个足球拉拉队的队长。她男朋友是那个足球队的前锋。她说：“我们没事的时候就上网玩网游，我们什么都玩。因为白天黑天在一起所以总会吵架。”

我说：“吵架倒是好事，我想吵都找不到人。”

然后我们两个开始哈哈大笑。

后来我们两个互换了手机号，然后我便沉沉的睡去。最近的一个月，我开始变的很空虚。整个人像轻飘飘的浮在空中，每天就那样飘来飘去的走在街道上，公司里，家里。甚至在梦里我依然是轻飘飘的，没有重量，没有思想。整个人似乎所有的记忆都被掏空了，什么都记不起来，就连番茄酱放在哪里都找不到了。

梦里我是一个没有实体的人，说是人，倒不如像是一个灵魂，飘在所有人的身边，他们都不曾发现我。似乎他们从来不曾认识我这么一个人。突然，眼前出现了另一个我，她熟练的打开电脑，泡咖啡，打文件。偶尔和一旁的杨娴说话，她没有表情，没有欢乐和痛苦，她面无表情的做事，机械的重复一些话。我一下子感觉到无比的惊慌。难道，这就是我拼命证明的我的存在？难道，这就是我此刻无法陈述的内心？我哭了，可我却看到面前的潘郁也流下了眼泪。她不停的哭，却没有声音，没有面目表情。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丢掉了灵魂，可灵魂始终在注视着自己，一刻不曾离开。我丢掉了爱，丢掉了恨，丢掉了伤心的难过的快乐的记忆。可我还活着，仿佛重要的活着。

我醒了，发现一切都还在。阳光照的窗帘有些发白。我打开窗帘，一切美好依然都在。

我开始机械的刷牙洗脸吃早餐。

电话响了，是杨娴打来的。

“你醒了没有？今天去逛街吧。”杨娴在电话的那头用温柔的声音说道。

杨娴始终是一个温柔的人，这一点不得不承认。无论对谁，她永远都可以用温柔的声音对他讲话，这一点我是十分佩服。也难怪会有那么多的男人会来追求她，一个他们得不到却永远幻想的女人。

“刚起来，在吃早餐。你先过来找我吧，一会我们一起走。”我放下牛奶杯，手指在餐桌上画圈圈。

“好，你等我，我一会就到。”杨娴说着挂断了电话。

杨娴的家离我这里不远，她到现在依然住在自己家里。每天有母亲的唠叨和父亲的教诲，让她始终是一个不会出格的女子。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不搬出来自己住，她只是淡淡的说自己已经习惯从小长大的地方，有熟悉的房间和熟悉的气味，她是一个不能离开习惯的女子。我也多想有自己的习惯。可我从来就想不到自己习惯了什么。是习惯了这个城市的气息，还是习惯了一个人孤单。

杨娴10多分钟后到了我家，我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一进门就大叫，“潘郁，你都干了什么？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我环顾了一下，自己也笑了。沙发上堆着上个星期没洗的衣服，厨房的水盆里堆了高高的碗碟，门口的鞋子已经不能成双的找到，垃圾桶堆的满满的，一个橘子皮已经跑到了地上。我说，“我一直懒得收拾。”然后往边上挪挪，在堆满衣服的沙发上腾出了一个坐人的位置。

杨娴一直看着我，然后坐在我的旁边，说，“小郁啊，人家都说一个大男人自己住家里肯定变成这样，你一个女人，怎么也这样啊。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啊。”于是随手拿了桌子上一个橘子开始剥。

“我最近比较忙而已。”我漫不经心的说。

“天呐，你都忙点什么，你告诉告诉我，我也像您学习一下。省的我一天天闲的无聊的就剩听我妈嘟囔了。”杨娴拿了一半橘子塞进嘴里，又拿了另一半塞进我嘴里。

“你不爱听你妈唠叨你还不搬出来，你等什么呐？等谁谁娶你呐？我看没戏，哈哈……”我边嚼着橘子边说。

“去你的，就你懒成这样才没戏呢。”说罢把头扭到一边，继续观察我的屋子。

过了一会，杨娴把头转了过来，严肃的对我说：“潘郁同志，我决定了，今天不逛街了，咱收拾屋子！”说着站了起来，把手里的橘子皮扔向垃圾桶。不料，因为垃圾桶太满，橘子皮又滑了出来。我坐在一旁哈哈大笑。杨娴不管那么多，把我硬生生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于是我们开始一天的大扫除。可倒是真是发现了不少。从脏衣服里搜出来了零钱，从床底下找到了前两天一直在找的没看完的杂志，终于，也在微波炉后面找到了那瓶番茄酱。我倒是忘了为什么它会藏在微波炉后面，只是找了好久终于在今天找到了。

我跟杨娴花了一天收拾这个不大的屋子。收拾好了之后突然感觉脑袋也没有那么昏昏沉沉了。又和杨娴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些速冻食物，面包，牛奶，还有饮料。回来我们把东西全塞到冰箱。然后两个人躺倒沙发上。看没有被窗帘挡上的夜景。

杨娴说：“小郁，我搬过来跟你一起住吧。”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着外面的路灯，清楚的照在杨娴的脸上。她躺在那里，安静的脸庞，温婉的表情。我知道这便是真正的她，用许许多多的废话也不能掩饰的那样安静的她。

她闭上了眼睛，接着说，“我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嫁出去了，可这么老大了也不想在家里住了，尽管家里千好万好，不用考虑每天的三餐，不用考虑屋子有多乱，也不用考虑水电煤气费。可我羡慕你，也佩服你的勇气，一个人来到北京。可以做什么事都一个人。就算失恋了也可以一个人沉默一个人难过。我是个离不开习惯的人，离不开从小陪我长大的父母，离不开一直在我身边的朋友，甚至离不开我房间棚顶那一条细微的裂缝。我以为离开了这些我就不能活，可我想证明，我不是一个只依靠过去的懦弱女子。我有理想，我也想像你一样奋不顾身的去做一切。”

我把身子背对着她，然后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外面的车辆与路人。我哭了。没有声音的哭泣。就感觉泪水从眼睛里止不住的留下来。用手一摸，满脸冰凉。我转过身对着杨娴，屋子里没有开灯，她看不到我的表情。我说：“好，你搬来吧。”

其实，杨娴，你知道吗？我也想有自己的习惯。可我从来不知道我习惯了什么。我不是刻意去改变身边的东西。或许可能是身边的东西总是频繁的离开我。我早就忘记习惯二字。我只知道无论在哪人都要活，无论怎么活，依然要活。就算躺在**没有力气移动了依然要活。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习惯了的生活。可我也想依靠，也想有那样那样熟悉的习惯的人去依靠。可是他们都会离开我，都有一天会在我毫不知情的时候离开我。我不敢，我什么都不敢。

我再一次看着窗外。把窗帘从半遮掩用力全部拉开。轻轻的说了一句：“我要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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