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这以后，端父看我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定定的色迷迷的。有次我洗澡，他竟然在偷看。

　　我把这一切告诉了端凤奇，端凤奇勃然大怒拎了把斧头冲下楼去找他父亲拼命。我好言相劝才拦住。刚好前不久有公爹为了强占儿媳杀害了亲生儿子的传闻。因此我们不敢在他父亲面前**任何不满，我们担心被他父亲发现后恼羞成怒先下毒手就惨了。夜里我们不敢睡在**，躲进床底下睡。我们还在房间内尤其是房门口撒满了黄豆。这样如果端父来的话他一踩上黄豆就得跌个大跟头。

　　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端凤奇受不了。他说，要不请他三姐来拿个主意，从小到大他就爱听三姐的话。来到他三姐家。听完事情的经过，三姐端凤萍足有半分钟说不出话来。当时我还有些不高兴呢，现在想来其实他三姐当时挺为难的，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未过门的弟媳。帮了哪边就等于得罪了那边。何况这事还牵涉到她家的尊严。最后端凤萍问我，“你能保证不离开小奇？能老老实实的做小奇老婆？”

　　我点点头。

　　“那好办。分家。”端凤萍说，“那我们赶紧回家跟父亲商量，免得父亲起疑心就坏事了。”

　　回到家后他三姐叫我们先到楼上等待她跟她父亲谈判的结果。不一会儿就听到端父吵吵闹闹地叫喊，“欧旭红，你下来——你说我摸你了你说我偷看你洗澡，证据呢？没有就是诬陷。我不会放过你的——”

　　端父叉着腰站在了房门口，后面跟着端凤萍。端凤萍冷笑着说，“就为了得到三千块钱，你就把小奇给出卖了。这一次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端凤奇沉着脸始终一言不发。事情陷入了僵局。刚好端凤奇的四姐和其男朋友回来了，见此忙问其因，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索性摊开了。对方同样也是进退两难。

　　就在这个骨节眼上，端母突然大吼了一声，“不会——绝对不会。是欧旭红在造谣。她跟她母亲一样，是个不要脸的骗子。是个破家婆是个丧门星。连自己的老公都不让回家一来就赶走。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呸！有这种母亲就有这种女儿。”

　　这一喊，大家心中都有数了，矛头一下子指向了我。好像我真的成了个居心叵测的家伙。于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言地指责我，说我太没良心了，说端凤奇对我这样好，而我串通我母亲倒打一耙。还说，他们本来就不看好我和端凤奇。

　　我急了，走到端父面前怒视着他的眼睛厉声地说，“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没摸。”

　　可能我的声音太大了，也或许是端父做贼心虚，他顿了顿说，“我摸你是想看看你背上有没有长着你母亲一样的驼背。”

　　我哈哈大笑，“你们大家听清了吗，他承认了，他终于承认了。”

　　“没有——，我一个字也没有听到——，”又是端母一声斩钉截铁的吼叫。紧接着端凤奇的两个姐姐也跟着说没有听到。她们纷纷围住我，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骂我是破鞋是个不要脸的是没人要的送上门的破鞋……

　　我无助地看着端凤奇，希望他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站出来为我说句公道话。

　　端凤奇“忽！”的一声站了起来，他拽住我的衣服，大吼了一声，“走——”

　　端母急忙拦住端凤奇哀求道，“你要是走了，我活着还有意思？”

　　端凤奇把我拖到门外，当着他父母的面狠狠地打了我两个耳光。然后抱着我痛不欲生地喊道，“死——我们一起去死吧——我不想活了——”

　　在一旁的端母听见了当即吓瘫在地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在这种局面下心虚的端父在众人的劝解下来了个顺水推舟。

　　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尤其是端母对我比以前更客气了。我知道她是怕得罪了我，就会失去她的命根子端凤奇。

　　一天端母上楼找我，说楼下来了个人要见我。

　　竟然是我父亲。端凤奇对我父亲的到来感到很意外，他忐忑不安地盯着我父亲。果然父亲环顾了四周后对端凤奇说，“小端你先出去，我们父女之间有话要讲。”

　　其实父亲也没讲什么，只是说再过几天幼儿园就开学了，你住得这么远上班不方便。

　　我不吱声，我知道他来的目的是来叫我回去。

　　父亲又说，他保证我回去后，我母亲不会打我的。

　　我还是不吱声，对父亲的承诺我是不相信的，尤其是代替我母亲来承诺更是天方夜潭，假如他真有这样的能力也不至于被我母亲撵在外面十几年。

　　父亲过来拉我，“收拾收拾马上跟我回家去。”

　　就在这时门“咣当！”被推开了，端凤奇快步地走了进来说，“旭红是走是留你自己拿主意。”端凤奇直直地盯着我说。

　　我明白他的话中之意。不用说，他刚才并没有离开，站在房门口听到了我父亲的话，当然他更明白我父亲前来的目的。

　　我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父亲说，“你呢，是留下还是又要走？”

　　父亲慢慢地转过了头，我忽然发现父亲的头发白了许多背也更驼了。我莫名地涌起一阵酸楚含着眼泪说，“爸我跟你走。”

　　端凤奇冲过来一把夺下我手中的衣服摔在地上，“你说过跟我永不分开的，你走干吗？”

　　我平静地说，“我要上班。”

　　“我养你——，”端凤奇急得大吼。我抬头看着端凤奇已经扭曲的脸。我知道此时如果硬来，偏激的端凤奇一定会做出傻事来。我想到了一个缓冲的办法，我拿出我的照片在背面写了一行字：无任天涯海角爱永存爱永恒。只要心在就是最真最幸福。

　　端凤奇摸着照片流泪了。他把照片放进了他最贴身的衬衣口袋里。

　　我拉着父亲趁机下了楼。

　　回到家，果然如父亲所说，母亲没有追究我。后来弟弟悄悄地告诉我，说我走后母亲气得发誓说再也不要我进这个家门了，从此一刀两断。后来一些街坊邻居还是劝我母亲把我接回家。尤其是跟我家鲜有来往的对门邻居，有次郑重地对我母亲说，赶紧把你女儿找回来，凭你女儿的条件再找个像样的还是不成问题的千万不能破罐破摔。母亲考虑了很久，最后叫我弟弟把父亲找来去接我回来。

　　住在弄堂里的木匠夫妇承包了文化馆的门面房用来开了娱乐室。一日我从外面回来，木匠问我愿不愿意帮他站柜台。他说，他的柜台白天不营业，是在晚上六点到十点，不影响你工作。再说了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绝不会亏待你的，怎么样？

　　回家一说，全家人都很高兴，毕竟又多了一份收入。

　　唯独有一人不高兴，端凤奇。

　　幼儿园是五点半下班，而文化馆是六点上班。三十分钟的时间要回家吃饭显然是来不及，母亲就叫弟弟来给我送饭。但饭基本上都是端凤奇送来的多。

　　自我在文化馆兼职后，端凤奇几乎天天晚上都来玩。说是来玩不如说是来监视我，他站在柜台的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小镇上的年轻人，尤其是男孩一到晚上不是跑进电影院就是来文化馆玩，因此每天晚上我的柜台边围满了人。木匠老板说过，如果生意做得好，我还可以拿提成。于是我和颜悦色地招呼着顾客。

　　而每当这时，我都能听到一声冷冷地提醒，“你是卖东西还是卖笑？”

　　有一次有个顾客和我开了个玩笑，刚好被端凤奇听见，“当！”地一拳他将顾客打倒在地。

　　这样的事多了，木匠老板非常地反感。他把这些事告诉了我母亲，并不解地问，“你女儿长得那么漂亮，除了那个土包子就找不着了吗？”

　　确实，还有哪个男孩敢走近我，一看端凤奇那拼命三郎般的偏激样子都害怕了。记得在他家那段日子里，我因对他怯懦的个性不满而争吵，并提出分手，端凤奇听后像只饿狼似的扑上来死死掐住我的喉咙，说如果我再敢提出一个字，他就叫人明天来收我的尸体。还有在他知道他父亲的企图，但还未找他三姐解决的这两天里，端凤奇因恼怒而坐立不安。刚好听说邻村有户人家的猪，跑进了他家的菜地里在吃他家的菜时，端凤奇二话没说拿出一把长长的尖刀一刀捅进了猪的肚子，那头猪第二天就死了。

　　年底端凤奇要回单位清理帐目。因此这段时间他基本上不来。我顿感轻松了不少。工作也特别卖力，没想到我卖力的工作态度引起了一个叫阮雄的人的注意，这段时间他常来文化馆玩，通过交谈，得知他是保险公司的小车驾驶员。

　　阮雄天天都来帮我铺柜收柜的。有次木匠老板见了，开玩笑说，“小欧你收徒弟了？”

　　日子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温馨了起来。我有些窃喜。我在心里祈祷这样的日子能多点。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天铺好柜台后，在阮雄刚要转身离去时，木匠老板从里屋出来开玩笑说，“小阮去哪里，不是说你要请小欧吃晚饭的吗？”我明白木匠老板的用意，他是在有意促成我们。那刻我的心竟然跳得非常地厉害，仿佛要跳出嗓子。

　　一会儿功夫，阮雄端来了牛肉和西红柿炒蛋，后面还跟着个人端着汤和饭。就在他们刚刚把饭菜放好，端凤奇端着那个大号搪瓷杯也来了。两个男人面对面地站住了，只是几秒钟的功夫便从双方的眼神里明白了对方的身份。阮雄灰溜溜地走了。

　　端凤奇破天荒没有发脾气。他整晚一直呆呆地站在那里，脸色狰狞得吓人。我当然不敢吃阮雄端来的那些饭菜。木匠老板也知趣地将饭菜撤走了。

　　下了班，端凤奇一声不吭地跟在我后面。路过一家破败工厂时，端凤奇把我拖进了那厂里。“你这个不要脸的，我就知道我这段时间不来你受不了，是不是？”在工厂漆黑的墙角，端凤奇恼羞成怒地把我推倒在一张破沙发上。

　　“人家只是一个顾客，是老板叫他请客的。”

　　“放屁！骗谁呀，我就知道我不来你就要坏事。我也没有闲着啊，我在村里没日没夜的忙帐，你倒好，居然让我戴绿帽。还想撒谎骗我，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没有眼睛？我看不出来？老实说，跟他干过几次了？”

　　“你瞎说什么呀，我要跟他有那种关系了，他刚才还会走吗？”

　　“哦哟，看来是你对他有意思喽，你个不要脸的！”

　　我一看这形势可能要吃硬亏了。于是赶紧软下口气说，“有什么问题回家说，给别人听见了多难听啊。”

　　端凤奇咬着牙说，“我偏要在这里。我怕谁呀？把**脱了——，”端凤奇不由分说扯开了我的**……

　　他异常粗暴的动作痛得我死去活来。我明白端凤奇是在发泄着他的愤怒。在回家的路上我的两条腿简直迈不开步子，下身的疼痛压迫着我的每一根神经。回到小屋躺下不久，端凤奇又做出了暧昧的示意。

　　“我已经吃不消了。”

　　“你别跟我装，又不是第一次。你不是喜欢吗，我就让你喜欢个够。”

　　我无话可说，只是一个劲儿地流泪。下身被折磨得已经失去了知觉……此后，我只要一看见床就会本能地恐惧起来。

　　一天，我回家吃饭时，母亲问我是不是病了？这阵子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扑通！”一声跪在母亲面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姆娘我这几天一直在考虑，我不想一辈子生活在痛苦里。姆娘，你帮帮我，只要能离开他，我干什么都行。”

　　母亲震惊了。沉默了片刻后问我，“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我打算辞职。”

　　母亲拉起了我，说，“那也行，考虑好了要上哪儿了？”

　　“没有，到哪儿算哪儿。”

　　“你既然要走就赶紧走，迟了被他发现了你又要受苦了。听说你姑父有个远房亲戚在苏州办了厂。你去你姑妈家。”

　　我匆忙写了封辞职信交给母亲叫她转交幼儿园领导。拿了两件衣服去姑妈家了。

　　后来听母亲讲，在我离家的第二天一早端凤奇就来了，他敏感地问我去哪里去了。母亲一口咬定不知道，并佯装吃惊地反咬一口向端凤奇要人。

　　端凤奇说，“这几天旭红的表情一直怪怪的，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了，这下失踪了。我敢肯定你一定知道她的行踪，可能是你捣的鬼，她才有这个胆。”

　　母亲说，“捣鬼又怎么啦，你敢把我怎么样？你要敢碰我一个手指头，我就害你一辈子。”

　　“你狠，等我找到了旭红再找你算帐。”端凤奇恶狠狠地走了。

　　母亲在我走后的几天里一直坐立不安，反复地想着我们平时的言语里，有没有提到姑妈家之类的话，端凤奇知不知道我姑妈家的地址？为了安全起见，她将哥哥弟弟召来开了家庭会议，一律封口。并叫我哥哥火速把父亲接回来，免得端凤奇去我父亲那里用酒一灌，什么都招了。

　　至此母亲还要求我哥哥常回家转转，以防端凤奇前来挑衅。据母亲讲有次端凤奇又来找碴，刚好碰到哥哥，哥哥急忙打开向银行警卫借来的电警棍，端凤奇吓得转身逃走了。说还有一次，端凤奇半夜三更来闹事，母亲穿好衣服出来一把抓住端凤奇说，“反正我的病你是清楚的迟早要死的。我今天就跳死在你面前，我要叫你有口说不清，搭上你这条小命。”母亲说着真的跳了起来，她跳得气喘嘘嘘上气不接下气。端凤奇害怕了，他使劲挣脱我母亲的手，母亲拼死不放手。最后，端凤奇求饶了。他狼狈不堪地逃走了，从此再也没有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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