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麻烦，伸手就去抱她。

　　她怔了一下。

　　小区里有行人，他没在乎，却感到心脏跳动，喉结滚动，仿佛正在体内互换位置。他伸出手臂，才被紧张感控制。抱的不坚决。

　　她顺势一躲。

　　一瞬间，他坚定起来。但她身体已经滑开。他手掌惯性，扑在她的肋间，顺势就摸，结实地摆了一下乳旁边。她后退一步，才反应很慢地抬手保护。

　　他们都吓傻了，相互注视片刻。

　　她眼神冷峻，像是能从瞳孔里射出一座雪峰，把他埋了。

　　他挠了挠头。

　　她转身回去，他也转身回去了。

　　第二天，他在家里，打电话给小学同学李强。李强和佟佳妮在一所高中就读，虽不同班，但他知道一些佟佳妮的事。自然有很多人追她，都被拒绝，有一个男生一直在追她，追了快两年，锲而不舍，最近好像有了眉目。李强看见他们两个在街上一起走过。她父母经商。就这么多。

　　放下电话，他准备放弃，障碍太多，她有男友，有祁红，被他袭胸，他是个龌龊小流氓。

　　他躺在沙发上回忆佟佳妮，她的五官，表情，在他脑海里清晰可见。这不同于以往，不同于其它那些漂亮女生，那些公认美丽的女孩都一个模样，他试着想想陆轩，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

　　佟佳妮的冰峰眼神还在头脑里看他。

　　他又回想起那次触摸，那种棉质和皮肉摩擦摆动的细微手感，依然真真切切。她乳不大，比祁红的大好。

　　他就这么胡思乱想一整天，同学找他喝酒，也推脱了。

　　到了傍晚，他来到佟佳妮楼下，在那等着，决心不给她打电话，就这么等着，也不是想追求她，就这样感受离她很近。他想，这就是爱情吧？

　　等了十几分钟，他觉得有点傻。还是应该给她打电话。他原地侧身，忽然发现佟佳妮就在身后。她手里拎着个塑料袋，朝这边走，她看见他，立即停住脚步。

　　他走过去。

　　她表情茫然地望着他，随即转身，向小区门口那边走。

　　他跟上去，“佟佳妮。”

　　她继续走。

　　“昨天对不起。”他走到她身旁。

　　她忽然站住，胸脯起伏，长舒了一口气，又像叹息。

　　他感觉她的呼吸姿态很迷人。

　　她又走起来。

　　“你干嘛去？”他问。

　　“不知道。”她说。

　　他仔细看了看她，她神情落落大方，就和昨天刚遇见她时一样。他跟着她走出小区，来到街边，“我还没吃饭，你吃了吗？”

　　“没。”她说。

　　“我请你吃饭吧。”

　　“我回家吃。”

　　“欢乐谷那家的烤串挺好吃，你吃过没？”

　　“没。”

　　“他们家的烤串料里放大烟葫芦。”

　　“所以你上瘾了。”

　　“都是谣言，的确是好吃。”

　　她没说话。

　　“你不敢吃吧？”

　　“嗯。”

　　街边停着一排出租车，他一摆手，“走吧。”

　　她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看他。

　　他侧过身，去拉她手里的塑料袋，他语气温柔，但口吻像命令，“走，马上。”

　　她往回拽。

　　他拉住塑料袋不放，不小心碰着她手一下，触感细滑，他一阵眩晕惊慌，偷偷看她眼神，是否冰冷，但她仿佛没有察觉。他想不到别的办法，手一用劲，就把塑料袋扯到自己手里。他让她先行，她顺从地钻进车门。

　　在车上，她把塑料袋拿了回去。他们没说话。他想握她手，思想斗争半天，却没敢。

　　他们在街边大排档坐下。

　　他忽然觉得滑稽，她很陌生。

　　佟佳妮像小猫一样看他一眼，然后左顾右盼，东张西望，又看他一眼。旁边桌上的酒杯掉到地上，她密切关注，一直等到服务员给那桌换了新酒杯，她才转回头来。

　　啤酒先上了。苏星源倒满他们两个的杯子，略一仰脖，一口喝了下去。

　　她举起自己的杯，喝了一小口。

　　他又斟满，一口喝了下去。

　　“你嘴巴真大。”佟佳妮说。

　　“大吗？”

　　“像牛似的。”

　　“这就是牛饮。”

　　“牛饮……”她沉吟着说。

　　他的嘴并不算大，一口喝下一杯啤酒，中途不换气的玩法，是他反复练习出来的。他说，“用不用我教教你？”

　　“好啊。”她说。

　　“不在于嘴巴，在于嗓子和这儿，”他拍了拍胸脯。她瞬间注视他的眼睛，表情难懂，眼神像是责怪。他想起昨晚袭胸的事，停顿一会儿，又接着说，“你憋好了气，然后往嗓子里倒，和往嘴里喝不一样。”

　　她没练。

　　他又练了一杯。

　　她看着他牛饮，表情喜悦。

　　“好了，我喝过三杯了。”他向她表示赔罪。“现在开始一起喝。”

　　“我也喝了一杯了。”她理解他的意思。

　　他们吃烤串，聊起学校，他问她去哪，她说她可能什么也考不上，只能走自费。她反过来问他，他说也差不多吧，他也可能什么都考不上。

　　“你谦虚什么呢，重点高中哪有考不上的。”她把么音发成莫音。

　　他自己举杯，慢慢喝起啤酒。

　　“你还那么喝，牛饮。”她说。

　　“好。”他一饮而尽，斟满后，她还要他牛饮，他继续牛饮，她眼神调皮，表情喜悦地看着他喝。他觉得，这是他想灌她，别一会儿先把自己灌倒了。“我们来玩猜拳吧。”

　　“我不会。”她说。

　　“很简单。”他教她，她学得很快。他们五，十，十五，两双手比划。她一口一口地喝，他喝了不少，但不觉得醉。

　　她没打招呼，突然间练起牛饮，举杯张嘴就往里倒，一口酒从嘴巴鼻子里同时冒出来。

　　他给她餐巾纸。

　　她刚擦完，一个喷嚏未及捂嘴，弯弯的嘴巴对着桌面喷过来。“对不起。”

　　“多练练就好了，我也练了很多回。”他痴痴地看着她，发现自己很奇怪，他喜欢她的喷嚏。

　　她的眼泪也被喷出来，她擦着眼睛。

　　他想了想，没觉得她的唾液喷到了桌面上，伸手抓着一个鸡翅就吃，又觉得，就算上面有她的唾液，也没什么。

　　她擦完眼睛，表情像刚哭过的孩子，看着他吃那个鸡翅。“给你吃这个吧。”她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包小食品。

　　“怎么现在才给我吃。”

　　“刚才忘了。”

　　他手机响，同学找他喝酒，他推辞了。他拨通佟佳妮的号码，“给我看看你手机。”

　　“干嘛？”

　　“你没记我号码。”

　　“记了。”她说。

　　他没再要手机。“我们去蹦迪吧。”

　　“我得回家了。”她说。

　　“走吧。”

　　她犹豫不定。

　　“走，”他又拎起她的塑料袋，“我今天也答应家里早回呢，我准备跟他们干一仗。”

　　他们去了迪厅。他选了一个离舞池不远也不近的小圆桌，要了爆米花，果盘，一瓶红酒。他觉得，混着喝能把她灌醉。

　　音响嘈杂，他们只能大声说话，但还是听不清彼此说什么。他们接着划拳。

　　她把爆米花含在牙齿**间，下颏皮肤被凸起成米粒形状。她语音含混地念着唔唔，用音调表示五，十，十五，跟他比划手势。

　　他完全听不清。说她输了，她就喝酒。

　　她去跳舞，他只好跟着去。他不喜欢蹦来蹦去，以前和同学来过几次，也只是坐在桌边，晃晃身体。他觉得蹦迪蹦得张牙舞爪很可笑。他站在舞池里，点了点头，算是配合音乐节奏。佟佳妮张大了嘴冲他笑，笑声听不见，他也冲她笑。

　　回到座位上，她意气风发，玩心大起，她喝开了量，酒醉，似乎不再是容易的事。

　　他感到失算，这不像是一个能灌醉她的恰当场所。他又要了一打科罗娜，她附在他耳朵上大喊，“这酒好喝！”

　　趁划拳功夫，他伸手抓她双手，她正好出了一对拳头，被他完全握在手里。她没退缩，表情也不慌张，她看他一眼，又神情自然地扭头去看DJ领舞，仿佛遗忘了手被他握着。

　　他松开手，她表情庄重了一会儿，又开始左顾右盼。

　　他在洗手间外面等佟佳妮，她出来时，看样子，像是吐过了。他准备拉她手。这时，旁边有人喊他，“苏星源。”

　　他看见小学同学刘静，“刘静。”他也喊了一声。

　　“哇，还是这么帅。”刘静向他走近。

　　“这么巧。”他说。

　　“你总来玩吗？”

　　“不，今天和朋友一起来。”他指了指佟佳妮。佟佳妮弯了弯嘴角，向刘静笑笑。

　　刘静没理她，对苏星源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去上厕所。”

　　他拉起佟佳妮的手就走。

　　“你不等她啊？”佟佳妮问。

　　“差点儿没认出来，小学同学，好几年没见面，有什么话说？她喝醉了。”

　　佟佳妮对他笑。

　　“我们走吧。”他说。

　　“反正也晚了，我还想再玩会儿。”她说。

　　他们又坐下时，他看见刘静绕着舞池在找他。他把椅子挪了挪，坐在佟佳妮身边，“让我躲起来。”他顺势亲她脖子一下。

　　刘静还是把他找到了，她一拍桌子，“怎么不等我？等我一会儿！”她说完就走开，绕了一圈，拎着一个扎啤杯，又过来了，坐下就开聊。

　　他和佟佳妮笑嘻嘻地，听着刘静说，听不清她在讲什么，好像是些感慨，感慨过去的时光。

　　他精神溜号。迪厅里的喧闹，酒醉后的迷幻目光，让他猜测这里的人散场后都会去上床，而且是随意的。刘静今年职高毕业，看样子，她今晚自己来的，如果他不是有意佟佳妮，眼前的刘静，就是很好的上床机会。为什么前几次，他没遇见刘静，今晚她却来凑热闹？这说不定是老天的一种暗示，他可能要走点桃花运什么的。刘静应该上过很多回床了，而他还没上过，如果他不在缺少情爱气息的重点高中里陪那帮书呆子们扯淡，说不定，他也上过很多回床了。他不禁感慨浪费了时光。他看了看表，与刘静告辞。

　　已经是后半夜，街边的晚风凉爽，风一吹，酒意上涌。他觉得佟佳妮会更醉。

　　“这么晚了，我们不回家了。”他握紧她的手。

　　她一言不发，在出租车里睡着了。

　　从车里出来，他把佟佳妮领到空房子里。这是他爸不久前买入的清水房，屋内只有一张弹簧单人床，地上有几个硬纸板，他和同学在这儿打过扑克。

　　他抱住佟佳妮接吻，贴在墙壁上，白灰蹭白了她的头发，她任由他亲吻。

　　他兴奋起来，这的确是爱情。他一点都不嫌弃她醉酒吐过的口舌，她嘴里有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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