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需要从1963年说起。
那一年,我与新中国千千万万个热血青年一起,从城里出发,被分派到一个边远的村庄插队。
那个村庄叫孔家庄,属于清河县比较有名的石头镇管辖。
石头镇并非有多少石头,倒是清河县里一个江南水乡。一道蜿蜒曲折的金钱河从石头镇中央横贯而过,造就镇子有清河县里最多的水域,然而水域两旁,则是壁立千仞,尤其是临河近处,几乎是寸草不生,只有亮闪闪的岩壁,所以,这个鱼米水柔之地便叫做石头镇。
1963年,从清河县到石头镇还没有现在的高速公路,仅有一条羊肠马路顺着金钱河时断时续,加上路途遥远,来往行人不多,所以虽然有着马路,但却没有从县城开往石头镇的客车。
也许是我比较幸运的缘故,当我到石头镇孔家庄去报到的那一天,正好县知青办陈主任也到石头镇去办事儿,陈主任骑着一辆半新旧自行车,走到离城大约五十多公里的地方便将自行车丢下,开始带着我跋山涉水向遥远的石头镇进发。
六十年代的农村,物质贫乏的简直无法想象,除过下乡干部,所有的农家几乎找不出现代生活的一点影子。即使我生活的清河县城里,也只是一条又破又旧的小巷,街道又小又窄,大概只有两张多,街面也没有现在的水泥地面,清一色铺着大青石,临街的店铺也河清朝电视剧里差不多,齐刷刷安着一排木板门,开张的店铺也不过是茶水铺子,剃头铺子以及巴掌大的食堂,稍微大一点的店铺要算县政府大门外面的百货公司,里面还能买到烟草、鸡蛋、盐、牙膏、煤油以及布料等生活用品,其他的商品都还没有出现。
如果在农村,布料和鸡蛋本是农村自产之物,一般的小商店则只有食盐和煤油出售,即便是那两三分钱一盒的火柴,在农村也属于奢侈品。所以,当我从城里出发的时候,俺娘特意给我的口袋里塞了两盒火柴,刘伯伯则从一只小黑匣子里给我拿出一把匕首,偷偷地别在我的腰带上,说是山里人经常闹土匪,带一把刀子可能用的着。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并非一生下来就是一个城里人。
在我的记忆里,六七岁以前,我似乎生活在一个大山里。大山里云雾缭绕,常年有看不完的白的山羊、黄的黄牛以及常常萦绕在耳边的犬吠与鸡鸣……儿时的记忆犹如一幅淡淡的国画,常常清晰地显现在我成年之后的梦里,但一觉醒来之后,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陌生而模糊,现实的生活中,儿时的一切犹如前生般恍若隔世。
从朦朦胧胧之中的记忆开始,我一直都在寻找关于我爹的下落。
因为在我成年之后的现实中,一个叫做刘伯伯的人总会霸占俺娘的大木床,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挤在巴掌大一间黑屋子里。
每天半夜,我常常听见刘伯伯与俺娘在那张木**发出踢里倒腾的声音,将俺娘的大木床弄的吱呀呀直响,而且还一直将俺娘欺负的的气喘嘘嘘的哭泣起来……
所以,我便不相信这个刘伯伯会是俺爹,而且从记忆中开始我也一直没有将他叫过爹。
无数次,当我问娘俺爹是谁的时候,刘伯伯与俺娘都会异口同声的说:
“小雨露,你爹是一名大英雄,连县志上都有记载呢……”
我不稀罕什么大英雄,我只希望俺爹能够回到俺身边,只是我知道,俺爹在俺五六岁那年就死了,只是俺娘一直当我还是个孩子,认为那时候的我还没有记忆。
五六岁那一年的腊月,俺爹身上盖着一张黑不溜秋的布被人抬了回来,一动不动地躺在我家堂屋的一张破席子上,一点也不像俺娘说的那样英雄。
趁着俺娘乱做一团的时候,我悄悄将爹脸上的布揭开,发现按爹的脸上又盖着一张黄黄的火纸,这种纸俺认得,每年大年三十的时候,俺爹俺娘都要拿着这种纸到爷爷的坟前烧,烧完了还要爬到地上给爷爷磕头。
我有些奇怪,现在还没过年,俺爹便将这纸弄回来干什么,而且还这样严严实实地悟到脸上,难道是和我躲猫猫。
其实俺爹根本不用我和躲猫猫,因为俺娘说,自从我从她的肚子里蹦出来的那一天起,俺爹就从来没抱过我。
俺娘说:俺爹是大刀会的一名大头领,整天在天竺山上消灭敌人。
俺娘说:俺爹的**上也长满了硬扎扎的胡子,等到我长大了,也给我留一嘴与俺爹那样一模一样的胡子。
“娘,俺爹有枪吗,我也想要一把枪,和俺爹的抢一摸一样的……”
“有啊有啊,你爹说:等我们小雨露长大了就有枪了,可威武呢……。
娘便稀里哗啦地笑了,一边笑一边在我的大腿里摸。
想到这里,我便将爹脸上的火纸揭下来,想看看他的胡子,另外也想看他身上带的抢究竟是什么样子。
但是刚一动俺爹的身体,俺爹的身上便有血流出来,一下子便将脸上的火纸弄湿漉了。
我突然感到一阵害怕,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也许是我的哭声太过响亮的缘故,我一哭,屋里所有的人都哭了。
家里的哭声一直持续到大年三十的那一天才结束。
大年三十那一天,天罕见地下起一场冻雨,将我掉在第上的糖都冻住了。
由于天下冻雨,所以人们便把俺爹穿上厚厚的衣服,然后又席子卷得**的抬走了,又在爷爷的坟旁边挖了一个大坑,让俺爹去陪我爷爷。
过年的时候,俺娘还会抱着我去给俺爹磕头。
给俺爹磕头我倒是愿意,只是俺娘还让我长时间的跪在爹的面前烧火纸,跪得我膝盖生疼,烧着烧着便溜到坟地周围去找鞭炮,扔到俺娘烧的火纸堆里,将俺娘炸得满头满脸的灰。
过完年,俺娘便换了一身漂亮干净的衣服,带我离开了那个遥远的村庄,来到了现在的城里,找到一个叫做刘伯伯的人家里住了下来。
刘伯伯是村里的村支书,两条腿又高又粗,几乎和门前的那棵泡桐树差不多,尤其是刘伯伯那脸庞,看起来棉乎乎的,就像俺娘做的白面馒头。
我不喜欢刘伯伯,因为我不喜欢他满身的黑毛。
刘伯长着一圈黑乎乎的胡须,不仅不满了脸蛋儿,而且一路从脖子上向下高歌猛进,布满了胸口,连两条腿都长得密密麻麻的一片黑,看起来让人心里一阵发毛。
所以,那一天,当着俺娘以及拿着满手喜糖准备奖赏给我的刘伯,我不但没有将刘伯叫爹,还狠狠地骂了刘伯一句:
“你不是我爹,我爹已经死了!”
俺娘便不说话了,突然啪地一巴掌打在我屁股上,在我白白的屁股上留下一个红巴掌印。
“娘!你打我,我要俺爹!”
我突然大哭起来,觉得俺娘好狠心。如果俺爹在,俺娘便不敢打我。
俺娘看着我哭,便将我**地搂到她怀里,自己也忍不住哭出生来,一滴一滴的味道咸咸的水从俺娘的眼睛里流出来,滴滴答答流到我脸上,味道咸咸的,像放了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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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英雄救美~』
儿时的记忆主导了我一生的命运。所以,当刘伯伯费尽千辛万苦供我~完中学,准备在城里给我谋一份工作的时候,我却依然卷起一本~~的著作,接~了县知青办的派遣,到遥远的孔家庄去~队。刘伯伯说,知青办陈~与他一直以来都是最~好的朋友,陈~说,孔家庄是县里有名的一个秀才村,古代的时候出过无数个达官贵人,尤其是清朝的时候出过一名文武双全的知县傅诗,曾经给曾国藩当过运粮官,所以,当我报名~队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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