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地方邪，说鳖就来蛇。

赵支书话音刚落，刚才灰溜溜出去的那个陈队长此刻又神气活现地进来了。

“赵支书，紧急情报！紧急情报……”

陈队长急冲冲地来到赵支书面前，气喘吁吁的，满头满脸都沾满了黑黑的泥水，散发着一股子强烈的尿骚味儿。

“什么紧急情报，还不快说！”

陈队长急得手舞足蹈，眼睛咕噜噜四处乱转，然后疾步上前，将那张臭嘴贴到赵支书的耳朵上，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然后将一张纸条毕恭毕敬地递给赵支书。

赵支书将纸条打开，快速看了一遍，然后哈哈大笑，说道：

“陈队长，张雨露同志明明是县里派来插队的学生，你咋能说人家是特务分子呢……我看你简直是碟战片看多了，又不识几个字，就随便乱说……”

陈队长有些不服气，说我明明看见他是个特务吗，三更半夜的在天竺山上乱转悠个啥，就算他是来插队的学生咋不先找你大支书报到，偏要钻到民工团长家里干什么……这中间有没有问题，我看还是不敢大意……

赵支书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急忙将陈队长止住，说：

“好了好了，就算张雨露是特务分子，但至少目前还没有暴露吧，所以张雨露小同志以后有什么需要，请陈队长及时解决……”

陈队长嘴里嗯嗯啊啊的连连应声，眼睛却不停地朝我这边看过来，目光里暗暗含有许多怒气。

不过陈队长这次学乖了，裤腰带上系的那条红丝带不见了，换成了一条明晃晃的皮带，再给他来个“叶底偷桃”怕是不灵了。

“赵支书，插队学生来了我双手欢迎，不过吃饭问题还是有些困难，你看……”

“这有什么难的？你给食堂老陈师傅打个招呼，先让他在食堂吃，然后再想办法给他发些粮票……”

陈队长抓抓脑袋，做沉思状，却突然说道：

“赵支书，这个办法好是好——不过天竺山铁厂离队上集体食堂远，小同志初来乍到还有些不习惯——我看干脆在天竺山铁厂给他们二人单独立伙……”

赵支书便看着周团长，口里说道：

“这个主意好是好，不过问题是到哪里去找师傅给他们做饭，队里的所有劳力都抽去大练钢铁了，没有多余的人手……”

“这个好办，这个好办——”

陈队长拍手大笑，说道：“谁都知道画眉妹子的丈夫——周团长，一手好枪法，一手好茶饭，看林子的时候顺便打些野味回来，回来正好用来做饭……早上天麻麻亮，我还看见周团长偷偷给小同志改善伙食呢，那个香啊，闻得人十里八里直流口水……”

“周团长，这不是真的吧？”

赵支书看着周团长，脸上突然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赵支书，陈队长他瞎说，瞎说——早上我看小同志身体太虚了，所以就给他偷偷熬了一口王八汤，哪里敢私自开伙啊……”

“偷偷熬了一口王八汤？自己都承认了还说没有私自开伙——周团长！难怪有群众多次到我这里多次反映，说你白天晚上都在天竺山打猎，然后偷偷在山上煮着吃——要不是刚才你亲自说出来，打死我也不会相信……”

“赵支书，冤枉！这都是那些偷木材的人对海山怀恨在心，趁机在您面前栽赃诬陷——”

“哪些偷木柴的人？周海亮陈队长也到天竺山上偷过木柴？”

“赵支书，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周团长，你的意思我全明白——难怪你刚才不愿意带雨露同志，原来是害怕雨露同志会暴露你的一切秘密！”

赵支书一步跨到周团长面前，像一堵墙死死地将大门口堵住，口里轻声说道：

“周团长，请您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也是我们孔家庄的老干部了，只要你说出真话，我赵天雷绝对不会为难你!只要你说出真话，我一样会敬重你的为人!只要你说出真话，我一样会让你继续当民工团长!……”

周团长猛然回头，死死地盯着缩在赵支书身后的陈队长，目光似乎要冒出火来。

然而，仅仅是几秒钟的事件，周团长的目光便迅速熄灭下去，但见周团长转过身来，一声不吭地将背在身上的那把猎枪猛然卸下来，又从裤腿里取出一把手电筒和一把匕首……

“赵支书，为了证明我周云山的清白，云山从现在起就交出民工团团长和武装部长职务，不过请赵支书放心，周云山同志还是一名党员，所以关于木炭的事儿……我还是会保证完成任务！

周团长将手中的抢、匕首放在地上，最后又从腰上解下一个黑布口袋，大概是装烟叶用的，一起摆在地上，转身就往外走。

陈队长两眼放光，迫不及待的就要将这些武器接过去，每样都摆弄了几下，然后便武装到自己身上。

“周团长！将那条野杂种狗也交出来！”

陈队长背着抢，似乎并没有周团长那么威武，便显得有些相当的不满。

周团长转过身来，目光再一次将陈队长死死盯住，然后缓缓回身，朝门外嘘了一声，小外婆便乖乖的卧倒在周团长脚下，毛茸茸的头不停的在周团长的腿上摩挲。

周团长在腰上摸了一下，突然蹲下去，站起来的时候，小外婆的颈脖上已经多了一个明晃晃的项圈，项圈上还带着一根胳膊粗细的绳子，**地握在周团长手里。

“陈队长，小外婆可不是一般的狼狗，平时可要看好。不到万一不要带他进山，闹出人命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陈队长笑嘻嘻的将那绳子接过去，说道：

“周团长也太小看我李海亮了，我好歹还当过几天土匪，难道连一条狗都制服不了?:”

陈队长说着便从腰上解下一条皮鞭，啪地一声抽到小外婆身上。

小外婆一下子跳起来，发出狼一般的嚎叫，好看的毛发上顿时出现一道灰白的伤痕。

陈队长哈哈大笑，一手**抓住小外婆脖子上的绳子，另一只手将皮鞭继续朝小外婆身上挥舞。

小外婆有些愤怒了，小小的身子在皮鞭之下不停的跳跃，发出更加剧烈的嚎叫。但是陈队长显然要显示一下自己训犬的本领，将一条皮鞭挥舞如风，朝小外婆身上密密麻麻的打下去。

小外婆显然有些暴怒了，一边跳跃，一边朝周团长这边发出哀鸣，对周团长发出最后的请求。

周团长冷冷地看着小外婆，没发出任何声音，依然默默地站着抽烟。

周团长的卷烟比大拇指还粗，吃起来十分吃力，一口吸下去，然后噗地冒出一股子浓烟，哗地一下将周团长的全身全笼罩了，似乎周团长整个身体都燃烧了起来。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虽然小外婆异常矫健，无奈脖子上有一根绳子牵着，所以无论他如何挣扎跑动，皮鞭还是不断地落下来，不一会儿，小外婆身上便出现几道横七树八的伤痕。

“周团长！救救小外婆吧！”

这个陈队长，简直太过分了！竟然在周团长的院子教训小外婆！不过周团长似乎没听见我的声音，依然冷冷地站在院子里，没发出任何声音。

小外婆此时已经停止了任何挣扎，定定的站在那里任凭陈队长击打，没再发出一声嚎叫。

我定定地站着不动，眼睁睁看着陈队长的皮鞭不停地朝小外婆身上抽下来，裂开皮毛，发出一阵阵深入到身体沉闷的响声，泪水哗地一声全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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