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沉默，不在沉默中消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可是，如今邪恶战胜了正义，魔鬼统治了宇宙，谁又能爆发得起来呢？渐渐地，一切声音都已消失殆尽，宇宙又恢复了死亡般的寂静与恐怖，一切静得让神发指，更何况是一个凡人，一个被现实抛弃的垃圾。

仁慈的西门吹雪和正义的慕容悠玉终于抬起头来，相互看了一眼，似乎在用眼睛传递消息。可是，他们并没有像奸诈狡猾的世人那样挤眉弄眼，眉来眼去，而是充满了痛苦，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痛苦。这种痛苦或许不是宇宙中最厉害的痛苦，但是就凭那些世人的凡胎肉眼岂能明白的？

看见两位天使非常后悔的表情和十分自责的眼神，雪泪无痕似乎已经看到了他们的痛苦，看到他们终于被自己的心感化了。他笑了，在心底快乐地笑了。他的笑容或许不是最美丽的，但是在黑暗的地狱之中，在残忍的魔鬼身上，他的笑又岂能是那些凡夫俗子能做到的？这个问题或许没有人知道，也或许有人知道。可是，知道的人又在哪里呢？除了残忍，除了欲望，除了杀戮。

“仁慈的西门吹雪，正义的慕容悠玉，从你们的眼神和表情之中，我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我现在还要告诉你们，人间仁慈和正义的拥有者，魔鬼虽是冷酷的，是残酷的，但是我们却是有情的，就让我们用仁慈之爱和正义之心去点化那些罪恶的灵魂吧！”

两位天使抬起头来面面相觑，又低下头沉默了。在淡淡的光芒下，他们的表情显得更加阴森，更加惨淡，更加恐怖；不是魔鬼，却胜似魔鬼啊！

“两位天使，你们已经抛弃了自己的宝剑，难道不是为了修心吗？”

“不，我们并不是抛弃了自己磨练出来的宝剑，而是在佛祖消失的那一刻，从我们在黑暗中惊醒的那一刻，方才知道我们的武器已经消失不知去向了……”

雪泪无痕**地握着那颗充满光明和希望的灯芯草，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位天使，似乎变成了一尊僵硬的雕像。他或许想哭，或许想笑，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挂起一丝笑容呢？是害怕，是伤心，还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内心的痛苦呢？

“西门吹雪，慕容悠玉，难道你们还想着要用罪恶的武器来屠杀生灵吗？难道你们把自己的仁慈和正义都已忘却了吗？还是你们已经抛弃了仁慈和正义，要把自己变成罪恶的魔鬼……”

忽然，雪泪无痕叫了起来，同时也证明了他还是一个活物，一个在地狱中依然充满热血沸腾的活物。他惊恐地盯着两位天使，期待的眼神是多么希望他们给自己的回答是否定的。可是，他们却又沉重地低下了头，沉默着不说一句话，这样的场面不免让他有些失望。不，是非常失望。他深深地唤了早已压抑在自己心中的沉重的那口气，内心充满了伤心，充满了痛苦，充满悲悯。或许这是他最痛苦的时候，但是又有谁愿意伸出自己的双手为他分担呢？

“仁慈的西门吹雪，正义的慕容悠玉，难道一定要用等同于罪恶的魔鬼的武器来屠杀生灵才能让你们解脱吗？才能让你们舒心吗？才能满足你们的欲望吗……”

“不，这是上帝的旨意……”

“不，上帝是仁慈的，是正义的，是公正的……”雪泪无痕悲痛而又愤怒地叫道，“明明是你们的心中充满了仇恨，充满了欲望，想大开杀戒，别把神圣的上帝等同于罪恶的武器……”

“是的，雪泪无痕，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如今，邪恶战胜了正义，宇宙被残忍的魔鬼统治，我们必须杀掉魔鬼，夺回宇宙，让光明重现天日。不错，我们是天使，是神仙，心中都充满了欲望，更何况是那些凡夫俗子，只是我们和那些魔鬼的欲望有所不同罢了……”

仁慈的西门吹雪和正义的慕容悠玉终于爆发了，只可惜找错了对象，他们是在向谁顶嘴？是上帝的客人，就是向上帝反抗。但是，曾经的那个现实之中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更何况是天使，是神仙。

他非常痛苦地说道：“伟大的天使，神圣的神仙，从你们所说的话中，我已知道你们以前那双明亮的眼睛现在都已被眼前的那层烟雾迷失了方向，使你们充满了邪恶。古人说过，以五十步笑百步，何也？”

两位天使又沉默了。难道在恶性与丑陋面前，神仙也是如此不堪一击吗？想到这里，雪泪无痕似乎想到了什么，心情特别悲痛。

“看吧，伟大的上帝，仁慈的佛祖，神仙也有害怕的时候，更不用说是世人了。既然如此，如果我们也用武器来屠杀生灵，岂不是连魔鬼都不如吗……”

雪泪无痕狠狠地在心底叫着，双眼痛苦地凝视着那颗发着淡淡的光芒的灯芯草，心中不仅仅是痛苦与悲悯的折磨，更是反映了他内心正义与邪恶的挣扎。终于，他的眼里含满了泪水，热乎乎的泪水在黑暗的地狱中穿梭，似乎想温暖整个黑暗，似乎又想照亮整个黑暗。可是，谁又能肯定他到底是为什么而流泪呢？是为了那些所谓的天使，还是为了那些愚蠢的世人呢？或者又是为自己流泪呢？这个问题或许没有谁知道。朋友，你知道吗？至少他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有痛苦，只有心碎，只有悔恨。

“雪泪无痕，你不必悲伤，我们已经听明白了你所说的话。既然上帝把这么伟大的使命交给了你，又赏赐你宇宙中最厉害的武器和最高层的仙术，我们无法违背你的旨意，无法违背上帝的旨意。”

“你们终于从邪恶的小径走回了正义的大道上，此乃宇宙之幸，世界之幸，苍生之幸啊！”

“看似平凡而又愚昧的雪泪无痕，为了上帝的旨意，我们都听从于你。可是，为了宇宙苍生，我们还有非常艰难的路要走，那条路并不是通天大道，而是被世人布满了荆棘……”

“仁慈的西门吹雪，正义的慕容悠玉，你们曾经都看到过‘被美丽遮掩的地狱，被魔鬼摧残的红尘’，所以你们也对世人充满了憎恨，充满了愤怒。可是，因为他们愚昧，所以我们才要广施恩德，普度众生。”

“听君一席话，胜修万年仙。雪泪无痕，那你告诉我们，现在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在灯芯草的微光下，两位天使终于站了起来，他们望望漆黑的地狱又幸福地盯着雪泪无痕，眼里充满了激动，充满了活力，彷佛看见了成功的希望之光。看见他们都被自己点化，从邪恶的小径走上了正义的大道，雪泪无痕心中更是不胜狂欢。因为他知道自己点化的不仅仅只是两个天使，而是芸芸众生，是整个宇宙，是整个世界，是万物苍生。

“两位天使，你刚才所说的也就是我要对世人和你们说的。为了战胜自己的私欲，战胜自己的心魔，你们必须放弃修仙，学我修心。只可惜，怜悯的世人已经听不到我所说的话了……”

“什么，修心？”

两位天使盯着雪泪无痕惊恐地叫了起来，似乎非常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话。

“真的要放弃修仙而修心吗？这样做值得吗？只是为了那些残忍的没有人性的畜生……”

“不，我们之所以修心是因为我们解救的不仅仅只是那些残忍的魔鬼，而是整个宇宙苍生。”

“这是为何？难道残忍的魔鬼就是……”

“两位天使，话不可说尽，事不可做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雪泪无痕连忙阻止了说话的两位天使，他看着那颗充满了希望之光的灯芯草，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对，他肯定明白了很多事情，只是那两位所谓的天使却还不明白而已，更何况是充满了欲望的世人。可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能把每一件事情都要向天使解释清楚吗？向世人解释清楚吗？如果这样下去的话，那么解救宇宙苍生的使命又要在何年何月才能完成呢？更何况劫数的定数只有九九八十一万年。

“雪泪无痕，我们不懂的也是世人愚昧的。请你告诉我们，为什么要修心，修心又能解决什么呢？”

“你们所说的也就是我要告诉你们的。自古以来，有修武者，修仙者，修道者，修心者。前三者只是为了超脱自己，而第四者不仅是为了超脱自己，也是为了超脱宇宙苍生。”

“雪泪无痕，你所说的话我们并没有明白，世人也不会明白，不然宇宙也不会如此……”

“佛说，世界有造物者，蚂蚁会造窝，蜜蜂会造巢，而人的心也是造出来的。有的心是用钢铁造的，沉黑无比；有的心是用冰雪造的，高冷酷寒；有的心是用丝绸造的，柔滑飘逸；有的心是用玻璃造的，晶莹脆薄；有的心是用竹子造的，锋利多刺；有的心是用红土造的，粗糙朴素；有的心是用黄连造的，苦楚不堪；有的心是用垃圾造的，面目可憎；有的心是用谎言造的，腐恶熏天；有的心是用毒液造的，凶狠残忍。”

两位天使惊恐地盯着雪泪无痕似乎变成了两尊雕像，那些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充满了震惊。难道他们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还是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感到羞愧呢？

“我的上帝，雪泪无痕，真没想到，世人之心竟然如此之多，但又有什么区别呢……”

“两位天使，不同之心其意义也不同。看吧，一颗灵巧的心，缝制得如同金丝荷包；一颗古朴的心，纯得好似千年老酒；一颗机敏的心，反应快捷如电光火石；一颗潦草的心，密可罗雀疏可走马；一颗胡乱堆就的心，乏善可陈杂乱无章；一颗编织荆棘的心，暗藏机关处处陷阱；一颗半时细腻半时马虎的心，好似白蚁蛀咬断堤；一颗绣花枕头里虚空的心，是假冒虚伪心界的水货。有的人，小小年纪就竣工完整坚实之心；有的人，须发皆白，还在心的地基里挖土打桩；有的人，半途而废不了了之，把半成的心扔在荒野里；有的人，成百里半九十，丢下了未结尾的工程；有的人，精雕细刻一辈子，临终还在打磨心的别透；有的人。粗制了监造一辈子；人来运行，心已灶冷坑灰。”

“雪泪无痕，听了你所说的话，我们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心，用毒液酿造的心。可是，不知道世人看过之后也能否找到自己的那颗心呢……”

“还有一种心，并不在我刚才所说的那些心中。”

“到底是什么心？”

仁慈的西门吹雪**地盯着雪泪无痕，似乎想立即得到那颗神秘而又崇尚神圣的心。可是，他却不慌不忙地把目光从两位天使身上移至灯芯草上，眼里充满了光明，充满了希望。那些打破黑暗的光芒似乎想告诉他成功的希望就在眼前，万物苍生就在眼前。

“此心乃万物之根本，血肉之海洋，汇聚着万物生灵的品格与智慧与精力与情操，心的质量就是万物的质量。但又有几个人的心乃天地万物所造呢？天地万物所造之心，乃是一颗尊严，一颗自强；一颗充满灵魂，充满仁慈和正义之心。珍惜自然，善待万物，苦练百折不挠，忍辱不惊大智若愚，爱世界爱宇宙；爱人爱生活；爱自己爱大家。此心乃是心中之王，心中之圣。”

“我的上帝，雪泪无痕，你所说的话让我浑身充满了力量，似乎要飞跃起来了……”

“是啊，雪泪无痕，我也有此感觉。我的上帝，如果我们现在开始修心，能否把自己的心变成心中之王，心中之圣呢？”

两位天使先后惊奇地叫了起来。他们的声音充满了欢乐，充满了阳光，充满了幸福，如同往日在美丽神奇的天堂里。不，或许胜于天堂。

“能，一定能。当初，爱和情为了化解封建的婚姻而牺牲，因为爱的心就是心中之王，情的心就是心中之圣。如果我们修成这样的心，我们不仅可以解救宇宙苍生，而且还能点化罪恶的魔鬼，洗洁世人的灵魂和目光，也达到了上帝的旨意，这岂不是更好吗？”

顿时，黑暗的地狱中再次寂静下来，并不是因为大家充满了恐怖，充满了畏惧，充满了死亡。而是大家在黑暗之中找到了成功的希望，找到了人生的价值。可是，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世人就是看不明白呢？除了欲望，除了金钱，除了权势，除了贪图和享乐，也不知道世人到底还能做什么。

难道世人在邪恶的驱使下都堕落到了如此地步吗？这个问题或许没有谁知道，两位天使都不知道，雪泪无痕也不知道，知道的就是事实摆在眼前的黑暗，一个充满了恐怖，充满了死亡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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