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店这边和王波倒班的那个洗碗的母亲得了脑出血，医生全力抢救把她抢救成一个植物人，老太太只有这一个女儿，无奈靳军回到了总店，王波只好等到过了春节才能走了。

靳军这一天下了夜班被矮脚虎丈夫接回家，一看炕上的被窝已经铺好，就直接脱了衣服进了被窝，这屋子实在是太冷，好在被窝是热乎的。

你不洗脚？丈夫问。

洗脚？靳军说，不等把脚洗完还不得把脚冻盆里了。

让你说的。不洗拉倒。矮脚虎说完也脱了衣服钻进被窝。

你才起来还进被窝？靳军问。

你上多少天夜班了，要憋死我啊？反正天天上午也没人来送活。

还是总店这边好。靳军说，分店那帮小兔崽子，一个一个地处事可差劲了。靳军说。

农村的，没文化，不差劲往哪跑？矮脚虎说完把胳膊伸过来。

粥铺除了老板和我没有过正常日子的。靳军说，就连玉凤和老黄都不能像咱们这样一宿到天亮的。

你昨晚几点睡的？靳军问。

送你回来，给上边那家改了一个被罩，说今天下午来拿。

那你就看电视了？

嗯，为你养精蓄锐嘛。矮脚虎说完把靳军的一只手你放在自己的两腿中间说，喜欢这玩意就拿着。

两个人亲热过后靳军说腰疼。

小军。矮脚虎说，腰疼可不行，腰是我的，你可得保护好。

怎么保护？我不去上班就指望你一天挣个十块八块的，喝西北风啊？

那我要是不接你送你，不给姑娘你俩弄这弄那的，我也能上班。

你能干啥？这么好的手艺就是用不上。靳军的口气里充满了惋惜。

单位黄了，真是坑老人了。矮脚虎说，那时候除了做旗袍其他的我都不用上手，现在可好了，妈的，连个破拉锁都得我亲自按。

对付干吧，等单位买断的钱给了就好了。靳军说，今天我妈过生日，我本来想下班直接去了，你去接我了，你晚去一会儿我就走了。

老太太过生日能不去吗？那不差了礼数了。矮脚虎说，你睡吧，醒了咱俩去。

靳军一觉醒来十一点了，女儿回来了，说什么也要去并且不许他的矮脚虎爸爸去。于是，靳军就和女儿两个人坐车去了母亲家。

靳军带着女儿回到母亲家的时候见弟弟也在家，弟弟好些年就和母亲俩过着比靳军家还紧巴的日子。靳军父亲活着的时候特别喜爱弟弟的儿子，真的是举在头上怕掉下来，含在嘴里怕化了，有一年老爷子过生日，吃饭时也舍不得把孙子从脖颈上放下来，小孙子也就那么乐颠颠地骑在爷爷的肩上。老爷子老太太以及儿子儿媳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靳军一看小孩子居然骑在爷爷头上还没人管教，于是就义正词严地出面干涉了。她不是说孩子也不说老爷子更不说弟弟，而是大声训斥弟媳不尽职尽责的照顾好自己的儿子，弟媳自然不服，刚与她分辨两句，她居然冷不防抽了弟媳一个耳光。老爷子的生日被她搅了局，可是老爷子没舍得说女儿，弟弟也站在她这边。从此，弟弟和弟媳，弟媳和老太太就战争不断，不到半年，弟媳跟弟弟离婚了，报复弟媳的唯一法宝就是不许她看孩子。起初弟媳哭哭啼啼的，偷着跑到学校去看，后来干脆根本就不来看孩子了。现在老爷子走了，长大了的孩子看看这个家，看看没有本事只有脾气的父亲，留下一张“别找我”的纸条走了，据说现在跟他的母亲一起在哈尔滨经营一家品牌专卖店。

靳军女儿一见姥姥家冷冷清清的就嚷着没意思要走人，靳军说，你老舅买了芹菜，咱们给姥姥包完饺子再走。靳军准备先剁馅子，就走进厨房把菜板放倒，就在拿起菜刀的时候，觉着腰有点不舒服就把另一只手放在了腰部。.

矮脚虎虽说名字不叫王英，但是他也姓王，他的女儿按照中国的姓氏习惯就也姓王，名字叫王唱，王唱倚在厨房门框上一边听着MP3，一边对母亲说，更年期的女人要节制性生活，尤其要注意卫生。靳军连忙朝厨房外看一眼，幸好弟弟和母亲在那唠嗑没人注意这边。

靳军由于自幼身体不太好，加上他的父亲死倔死倔的所以就没有跟同学们一样上山下乡，而是早早就结了婚，比她的姐姐还早结婚好几年。自从她和矮脚虎结婚，她就觉得做一个女人真的是幸福，有的女人因为男人不能挣钱日子过得不好就离婚，真是没良心。新社会的女人，你顶着半边天还求什么，男人挣不挣钱都是男人，他不出去嫖全心全意就伺候你一个人就行呗，所以，靳军对矮脚虎是满意的。作为女人，有那一样还不够吗？

矮脚虎的单位黄了，就在家呆着她不计较，在市场上卖菜整天就她一个人守着，而他就在家里睡大觉她也能忍，现在她没日没夜地哗哗地刷着碗，矮脚虎就倚着缝裤脚安拉锁在家闷蹲她也觉得没什么。别人看着她老头任嘛不干，那是白天，哪天晚上矮脚虎不累得差点吐血。靳军正因为是想通了这一点，才这样任劳任怨地干粗活，任凭矮脚虎日日在家休闲。

饺子包完了正好也就都饿了，这时候靳军的姐姐和姐夫也来了，于是大家就说那就饺子下锅简单炒几个菜也就得了。

既然饺子我都包了，那也就我煮吧，菜就你们弄吧。靳军说。

行。怎么都行。姐姐说。

怎么没把你儿子领来？靳军问。

在上国学课，一会儿我俩吃完饭就走，得去接他。

学那玩意啥用，有用的还都学不过来呢。

人家都学，就你不学不就拉下了。

自己活自己的，什么拉下不拉下的。靳军冷冷地说，我姑娘啥也没学不也长大了？

你得了吧。姐姐不屑地说，没学国学想法反倒跟古董似的。看饺子，别煮破了。

好了，这就捞出来。靳军说完开始捞饺子，并且先留出一大盘子晾着，说是给矮脚虎拿回去。

姐夫自然是给她一阵挖苦，两个人闹了个半红脸，王唱借口闹心就走了，靳军心里这个气，心想姐姐应该站在她这边，没想到姐姐一句话没气死她。姐姐说，你怎么知道宝贝你那个矮脚虎，我就得向着你？像个癞蛤蟆似的。

在母亲家不欢而散，到粥铺自然更是冷若冰霜，她进厨房就如入无人之境，别人也像没看到她似的。她看到苏芬心里就觉着别扭，走路都走不稳，里倒外邪的这个当碍。好在苏芬只上白班，靳军再不喜欢看她忍一个小时苏芬也就下班了，再说，苏芬虽说身体不好但绝对是绝顶聪明的人，早就看出靳军的冷漠与无情，所以从不与她主动说话。这就使靳军更加觉得自己很高傲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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