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离婚了。虽说早就盼着这个结果,可是燕子还是在走出法庭门口时哭了并且晕倒了。母子两离的苦自不必细说,单就是这些年自己背着怎样的坏名声受着怎样的虐待,还不足以令这个乡下少妇痛快地哭一番吗?
她没有在家耽搁时日,让父母兄弟陪着回家把自己的衣物拿回娘家。离开家时儿子不知道是跑出去玩了还是被婆家的人故意领走了,反正燕子是没有看到儿子。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反正儿子是我的,我也不是死去,不死就有看见的时候,过几天我会请假回来看他的。我要挣钱,挣到能养起儿子,就算儿子不能给我,我也不能光指望他那个缺德的爸爸,万一儿子上学他拿不出钱我不能干瞪眼瞅着。自己当年若是能上高中上大学,怎么会嫁给他?他若是再凡有点文化也不会处事那么差劲。
燕子回到粥铺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她把这次顺便拿来的冬装送回宿舍就来到厨房,看见王波在帮着苏芬打土豆皮就也蹲下来。王波把自己屁股底下坐着的小板凳拿出来递给她。
王姐,我不坐。燕子摆手说。
你以为让你干坐呢?打皮刀也给你。王波说着站起身来,我把槽子里的碗先刷了。
燕子接过小板凳和打皮刀坐下来说,想不帮苏姐都不行。
这两天怎么没有看见你,回家了?苏芬关切友好地问。
嗯哪。回家了,以后就再也不用回去了。燕子把本来很伤感的话说得轻轻松松的。
怎么这么说呢?苏芬吃惊地说,别说你回家是离婚去了。
我回家就是离婚去了。燕子说完死劲地打着土豆皮。
实在过不下去我看离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苏芬头也不抬的说。
对。燕子可算找到了支持者,立刻兴奋起来。没想到离婚比结婚还难还高兴。
离婚再好也不能比结婚还高兴吧?燕子,你没发烧吧?
我说的是真话,苏姐,你不知道我在他家过的什么日子。像你这样“腿肚子帖灶王爷——人走家搬”,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挺好,找对象找对了行,找不对连性都没意思。
苏芬没有回应,只低头打土豆皮。她虽说四十多岁,可是荤的笑话从来不说也不听。别看苏芬装作没听见,后厨房里其他的人可是听到了,于是七嘴八舌地与燕子舌战起来。
一帮人正闹得欢的时候老周从前厅一掀门帘走了进来,听见大家荤的素的一片胡言乱语又看见苏芬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猛想到她还是个未嫁的大姐就大声阻止道,行了,说两句快当快当嘴就行了,这是厨房不是牲口圈。
大家都闭嘴了,燕子自然不能再说话,毕竟自己不是厨房的人更没有资格破坏厨房的某些不成文的条条框框。在后厨房老周的话就是纪律就是条例,他不说也就算了,说了大家就必须照着做。
苏姐。燕子叫到。
嗯。苏芬抬起头看着燕子,用眼神问什么事情叫她。
你也得和别人一样自己缴纳养老保险金吗?
你看到了,我这个样子属于残疾人,单位有照顾的。苏芬说。
工人就老了不干活有人给发钱挺好,剩下哪也不如农民。燕子说,现在农民一年才干几天活。
东北的农民在南方都得饿死。王波一遍刷碗一边插嘴说。
所以,咱哪也不去,东北人就讲究老婆孩子热炕头。燕子说。
这就是东北人没几个有大出息的。苏芬说着站起来,也许是坐的久腿一直蜷缩着她活动了好几下腿才站直了。
燕子也急忙把手里的土豆打干净皮放到水槽子里,苏芬把水管子插到土豆中间,燕子手快顺手拧开水龙头,没几分钟槽子里的土豆就冲得干净了。燕子再接再厉把槽子推到了碗柜下面,这时候苏芬开始把地下的土豆皮已经用撮子,然后弄到垃圾筒里,把地面也用水冲干净了。
自从苏姐来我们都轻松不少,后厨也干净了。老周夸奖道。
只要没给你们添麻烦就行。苏芬谦虚地说。
燕子的电话响了。她掏出电话一看是个陌生号。
燕姐业务挺忙啊。改刀的小林说。
我拒接。燕子说完就把电话拿在手里,就那么看着它在手掌心里连响带震动的。
电话接连响了好几遍。燕子说还挺顽强呢。就他妈不接,急死你个王八蛋!
对!穆吉也说,不要与陌生人说话。
电话终于不响了,但是没多一会儿,就有信息进来。小林一下走过去把电话抢在手里查看信息。燕子也不阻止,小林就得寸进尺地念了起来。
**,没人干!小林想收住可是话已出口,于是就满脸歉意尴尬地看着燕子。燕子也愣在那里,大家也都吃惊地看着她。
接着念。燕子看小林没反应就大声说,我让你接着念。
看你长得像个土坷垃,掉地下就找不着了。我才是他一生唯一的爱,你占了我的窝十来年,今天终于土豆搬家滚球子了。去死吧,可悲的女人!小林念完了,后厨静得连墙上的石英钟发出的轻微声响听着都跟炸弹般轰响。
燕子猛地冲过去抢过电话用力摔在地上,由于过度愤怒电话砸在小林的脚上又由于地滑电话在地上滑到改刀师傅的案子下面去了。燕子走到门口拿起门边的铁锤,穆吉一下拉住她并夺下她手里的锤子。
燕姐,冷静点。穆吉说,你儿子他爸不是什么好玩意,这个发信息的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燕姐。你这回不是真的跟他离婚了吗?就别跟他们生气蹚浑水了。老周也说。
苏芬由这个信息就想到了弟媳,想到弟媳就曾给弟弟那个初恋情人发过很多辱骂她的信息,最后弄得那个初恋的情人的丈夫夫妻俩找上门来给弟弟一顿臭骂,骂弟弟摆不平媳妇无故伤害无辜的人是世上最窝囊的男人。那个丈夫是这么说弟弟的,你当年抛弃她那是苍天有眼,让她有福之人不落你这无福之地。
苏芬当时在家,看到弟弟被人辱骂心里又气又无可奈何,好在当时母亲去市场买菜没看到这个场面,不然不得多难过呢。这时弟媳回来还想放泼,那个男人冷不防左右开弓给了她两记响亮的耳光,并且警告她如果再敢无事生非欺负她老婆,轻者诉诸法律心情不好就让她在江城消失,并且指着弟媳的鼻子说,不信你就试试。
真是鬼怕恶人,平日里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电力十足的弟媳,今个儿竟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人家夫妻俩走了,她就像往日一样跟弟弟胡闹起来,这一回弟弟把她一顿暴打。那一次苏芬和赶来的二姐拉架,拽住弟弟的一只胳膊不放,竟然把弟弟的胳膊拽脱臼了。那次,弟媳自然是又跑回娘家,从那次开始,弟弟再没有去丈母娘家接过媳妇,每次她跑了都是她的娘家人去找二姐二姐夫,他俩有时高兴就去接她回来,不高兴就不管。也有二姐夫去找弟弟单位领导的时候,由于弟弟在单位表现很好也算一个管事的干部,所以,倘若弟弟正在忙着厂里的事情,单位领导代替他去接媳妇的时候,这不但没有令弟媳反省悔过,反倒让她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加强了她不断回娘家的决心。
燕子。苏芬终于开口说话了,你没有必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你自己。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反正你离婚了,她看他好,她就跟他过呗。捡人家不要的鞋穿,早晚得扎脚,说不定比你扎得还很呢。
气死我了。看见她嘴给她**。燕子恨恨地说完推开后门走了出去。小林急忙去案子底下往出弄燕子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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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珍』
凤珍恋爱了,恋爱的对象就是苏芬的弟弟苏祥,当然苏芬并不知道。在一次婚礼~,凤珍认识了苏祥,当时~人互相留了~号,之后~人就时常发个信息通个~什么的,~人还约会了一次,不过也就是在江边走走说说话而已,~人连~还不曾拉过一次。凤珍已经知道苏祥也是离婚的,是原来市印刷厂的,想想自己的境况看看苏祥,凤珍心里就想起一首民歌的歌词:他又美,他又壮,谁能比他~。凤珍现在正在~夜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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