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霜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覆盖在草堆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更不知道是几点了。

总是是深夜了。

月光洒落在破旧的仓库里，明亮的有些冰凉，有些凄美。

破窗户上飘进的雪花轻盈的落在了地面上，与月色相会让人疑惑是月色还是落雪。就是这样的夜晚，美丽的有些悲伤，悲伤的有些心痛，心痛的想要流泪。

夜来霜从早堆里钻了出来，在仓库里像耗子似的寻找，可是最终他连一粒谷子也没找到。

“小七？......黑鹰？......小七.....”夜来霜一边又一边的喊着小七和黑鹰，可是他听到的只有自己凄凄惨惨地回音。

“一定出事了！”夜来霜大步地跨出了仓库。

外面落在地上的雪以及月光割地他眼睛发疼，一直疼到了心里。

飘雪落在了夜来霜的肩旁上，一片一片的落在他留长的头发上，像美丽的蝴蝶悄悄的落下。月光披了一身，他双手提着枪在苍茫的大地上悲愤的行走着。寻找着小七和黑鹰的足迹。

一个个如死去的野狗一般暴尸在地上的黑衣男子，证明了夜来霜最初的想法。

小七和黑鹰已经出事了。

他来不及多想，继续寻找着，每遇到一个尸体，他总要蹲下身子拉起躺在地上的死尸，看一眼然后又仍下踢一脚离开。继续寻找。

“小七？.......黑鹰？........啊！......”

“你们在哪里？”

“你们都出来！你们要找的人是我，与我兄弟没关系！出来！”

夜来霜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一般僵硬的行走着，愤怒着，悲伤着。那些一心想要取他性命的人，当他出来一心想要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却无影无踪了。就像是空气一样的消失了，他再也清楚不过的知道，像他们这种人，干他们这一行的。若没有布置在各个角落的眼线，想找到比大海捞针的极率都要渺小。

夜来霜一路来到了鱼村桥上，这条路是码头连往小镇的唯一路径。

在风起月残飘雪飞舞的夜晚，一个人行走在路上，像极了游荡在夜晚的幽灵。

夜来霜穿着长长的黑风衣，脚步沉重而有力地行走在这样的夜晚，如一个冤死的鬼魂一般。

那种英雄气短，那种无所无谓，那种视死如归，一起涌在了心口，堵在了喉咙。如有千万条蝎蛇在吞噬着心一般，生不如死的感觉。

一阵狂风堵住了夜来霜前往的脚步，他憋住了呼吸的停住了。等风吹刮过后，当他呼吸的时候，钻进鼻子里的是浓浓的血腥味道。夜来霜喜怒参半的继续向前踏着步子。他喜的是血腥味道告诉他这里一定有过杀戮，说明他有可能能找到点什么；他怒的是说不定对方的人已经在前面等着他了，那么他若能杀一对决不杀一个，他能一枪打死一个，绝不开两枪。

夜来霜突然放快了脚步，向前方躺在地上的男子走了过去。但他仍然是把心挂在了悬空，说不定这就是一个陷阱，即使不是陷阱那么对方的人也一定在这里。他模糊的认出了躺在地上的男子就是黑鹰。

夜来霜来到尸体前定定的站着，洞悉着周围的一切，可是这里两边是河，自己的身后是刚刚走过来的路，自己的前方又是连接往小镇的路。即使想在这里做埋伏也无处可藏啊，再说依对方的势力大可不必鬼鬼祟祟的，完全可以站在前面等着他。

夜来霜蹲在了地上搬起了爬在地上的尸体，那张熟悉的脸已经模糊的不像是人应该有的脸了，完全是一幅血肉模糊的球。

“黑鹰？黑鹰？”夜来霜紧张地叫着，但黑鹰没有任何的反映。

他慢慢的在黑鹰的鼻孔前试了一下，又摸了摸黑鹰的手腕。夜来霜突的吼叫了起来——黑鹰！

黑鹰已经死了，身上被子弹打的像筛子眼似的，他那半张着的嘴**了被烟熏的发黄的牙齿，**的咬在一起，像是很用力的在做着什么事情似的。

“大哥，我带你回家好吗？”

夜来霜慢慢的重重的抱起了黑鹰，一步一步的向遥远的前方迈着脚步。

雪花悄悄的飞舞着，如同夜来霜这一刻的心事一般的轻盈，仿佛经不起一点点的触碰，很容易的破碎。

“老子是山东的，老子永远是蓝天上飞的鹰。”

“山东也有鹰？我记得鹰都是翱翔在草原上的！”

“你个小匹孩子懂什么，老子说山东有鹰就有鹰，老子不就是从山东飞来的鹰么？”

“好吧，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他奶奶的，小小年纪倒挺会说话的。”

那是他第一次遇见黑鹰，那一年的夜来霜刚刚出道。贺天霸让他去沈阳收帐，他坐在路边的小菜馆里喝着酒。明着是在喝酒其实是在“踩点”，说白了就是摸对方的底细，他跟踪的人就在对面的西餐厅里。不多久四个凶神恶煞一般的男子就把他围了起来，那个时候的黑鹰也只是很小的街头混混。

很快他就跟对方打了起来，当一个啤酒瓶向他脑袋砸来时，当他知道已经来不及躲闪了，作好了挨那一瓶子的准备时，啤酒瓶子却悬在了空中。其它的人也住手了。

他还在迷糊之时，黑鹰说：“老子最看不管的就是人多欺负人少的，有种的出去单挑，别他们的在这里扫老子的雅兴。”

他慢慢的定下神来，看见黑鹰拿着一把弹簧刀顶在了手里拿啤酒瓶子那男子的劲部，而那男子就是四个人中为首的一个。

等对方的人前脚走后，他们就通过餐馆厨房的窗户上逃走了。

“你就不怕他们找你麻烦么？”

“怕！不怕我会跑么？”

“那他们以后就不找你麻烦？”

“找个球！他上那去找老子，再说了他敢找老子的麻烦？”

那个时候的黑鹰一口一个“老子”的，似乎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混的。

太多太多的往事，就像是发生在昨天甚至是在今天的前几个小时，一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可是，黑鹰永远的再也不能对自己称“老子了。”

夜来霜抱着黑鹰来到了小镇上，正条镇子的街道空的像是从来都没有过人似的，像是这里很久已经被遗弃了根本就没有人生活过。

那种凄凉让他失去了感觉，没有任何的感觉了，也不知道痛也不知道疼，就像自己是一辆机器一般，被无形的遥控器控制着行走着。而他只知道自己在寻找着什么，他不能让为他死去的黑鹰暴尸荒野，怎么说也总要让他安息吧。

“老板，开门！”夜来霜站在一家卖棺材的店门前，用脚狠狠地踢着门。

不知道是过了几分钟，还是过了几个世纪，店老板惶惶地打开了半扇门，叹出个脑袋问：“谁啊？”

“少废话！开门！”夜来霜把手里的枪顶在了店老板的脑袋上。

破旧的大门敞开了，夜来霜跨了进去“关门。”

“砰！”门被重重的关上了。店老板腾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说：“英雄，我只是个卖棺材的......您这是.....怎么了.....？”

“起来，我也只是来买棺材的！”

夜来霜收起了家伙说，“你现在就给我挑最好的棺材，你要是敢耍心眼我灭了你全家！”

门外是几辆黑色的别客轿车一晃而过，车里坐着一色的黑衣男子，在中间的车里是被蒙着面的小七。

小七，他们本来是可以把他打死的，可是他还活着，因为他们还没有猎到鹰，他是不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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