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方芸。如果米粕又酸又苦怎么办？”嫂嫂觉得，酿酒益发神秘了。

“酸，说明小曲没做好，基本上不能用，只有重新再做了。若是苦，就不好说了。可能是曲量大了，也可能是小曲本身就不甜，太苦了。这曲可以用，但用它做出来的酒兴许又苦又辣，味道不见得好。”

“哦，会不会米粕什么味道也没有？”

嫂嫂像做学问般打破沙锅问到底，弄得方芸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想停下来，嫂嫂老追着她问，停不下来；放松一下吧，见嫂嫂这么认真，她又不敢嘻笑，怕嫂嫂误以为讥讽了，只得憋着一口气儿，正色答道：“没有味道的情况很少见。如果不是曲量太少米量太多，那么一定不能用。”方芸深呼一口气，接着说，“无味与太苦的，最好分别加减曲量重新再试一次。”

方芸讲完停了下来。定睛看时，只见嫂嫂额头微微沁出些汗珠，一小颗一小颗的，像荷叶上的露珠遇着风一样，轻轻滚动着，连忙拿了手帕给她擦干了。再一看，脖子上的汗像豆子一样，都砸到桌子、本子上了。方芸再也不忍心继续讲下去了，便谎称“口渴”，跑去倒了两杯茶。

喝过茶，嫂嫂依然不依不饶，她甚至像小孩子缠着爷爷奶奶讲故事一样，摇着方芸定要她往下讲。方芸有些惊喜，也有些惋惜：嫂嫂此刻的举动跟自己无异，她分明还是个孩子；可家庭的琐事逼迫着她，当年知青的命运摧残着她，她又不得不过早地挑起成人的重担。方芸不由得一阵心酸，敬爱之余，对嫂嫂又多出了几分惋惜。

“蒸霉之后，炒曲和加水比较简单，却是细活儿。”方芸喝口水，接着说，“先说这炒曲吧。前面‘采曲’环节我们不是做了大曲吗？现在就该派上用场了。我们先取一部分大曲，用刀切碎之后，放入锅中加小火干炒，待闻到有焦味时加水煮沸，然后过滤掉固体的曲末，将汤汁留下，自然冷却后待用。”方芸顿了顿，又道，“接下来就是加水环节了。曲水静放两天后，即可倒入盛放已经发酵完毕的米粕的小口坛子中，封闭好坛口，过个三四天，米酒就酿成咯！”方芸讲完端过杯子，喝起水来。她有点儿累了，至少，嗓子是有点干哑了。

关于酿酒，坦白说，她虽听母亲说过，于自身特是一知半解。母亲在世时她还小，看过几次，不过没大领悟。现在讲起来，还是讲给一个完全不懂的人，她很是费劲。

“讲完了？”方芸讲解时，嫂嫂听得津津有味。方芸讲完了，她还没回过神来。方芸微笑着点了点头：“完啦，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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