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底。
12月上旬一日,上午八點整,一身警容風紀嚴整的楊元朝準時來到市公安局政治部幹部科報到。
楊元朝是北京人,由於某種家庭的變故,此番調內地公幹純屬無奈之舉,心不舒氣不爽,心不甘情不願,硬著頭皮不得已而為之。但即便如此,向來做事懂得禮數,拿捏分寸也還算老道的他,還是勇敢地面對現實,因為,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命運的安排就是如此,你一凡夫俗子,凡胎肉身,吃的是五穀雜糧,天生有七情六欲,還能強得過命去?上有天,下有地,這就叫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知道嗎你?
初來乍到,人地兩生,一門兒都不摸,向來做事穩健且讲究理性的他,較比以往更加注意給人落下的第一印象了,在邁進掛著幹部科紅字招牌的辦公室前,先刻意摸了摸緊扣的領口,抻抻衣服的下擺,覺著一切均料理妥当了,並無疏漏,這才邁著標準的軍人步伐走進門來。
接待他的是幹部科李科長,一位標準的職業女性,年及半百,穿了一件熨燙筆挺的雙排扣黑色呢質列寧套裝,雖然白淨的面部已然隨著歲月的流逝略顯不堪,尤其在笑時,那深刻的魚尾紋絕對可以夾得住小米粒兒了,但整個人的精神氣兒依舊十足,舉手投足乾淨俐落,給人以精明強幹不服老,革命人永遠年輕的印象。
李科長從事幹部工作多年,作為同時扮演另一角色的現職大軍區政治部頭頭的高幹夫人,對於幹部子弟,尤其是軍隊大院兒的孩子們,只要是來到她所管轄的一畝三分地兒,一向都很照顧,態度和藹可亲,平易近人,有一份天然的親近感和歸屬感。
“你是楊元朝吧?來來,快坐下。”李科長像是招待遠方親戚似的,滿面春風地招呼著,同時,下意識地瞟了一眼手腕上的歐米咖手錶,驚喜地見著時針和分針剛好分別指在8和12上,不由得增加了對於來者的好感與熱情。“剛過八點鐘,你倒挺準時,是不是當兵養成的好習慣呀?無論啥時候都讲究个組織觀念和紀律性,作風嚴謹,雷打不動,招之即來,來之能戰,继承和发扬革命的优良傳統,好,好呀。”
剛照面就被人表揚,容易使人沾沾自喜,尤其是年輕人,可楊元朝卻只是謙遜地笑了笑,按部就班、公事公辦地把隨身攜帶的一個大牛皮紙信封袋遞到李科長手裏,恭恭敬敬地說:“這是我的調動手續,請您查收。”
“坐,別客氣。小楊,今後你就是我們市局的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嘛。”李科長一邊笑容可掬地說著官話套話,一邊手腳麻利地打開信封袋,從裏面抽出調動手續看。
川西壩子的冬季難得見陽光,由於系盆地氣候,雲氣很多很厚,濕度也大,一般,總是能把紫外線擋住,即便有那麽一星半點兒的光線透過厚厚的雲層潑灑下來,也只能將將把玻璃窗照亮,而透入室內的則少之又少,稀薄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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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早在一個多禮拜以前,李科長就已經知道有一個頗有來頭~楊元朝的軍幹子弟由北京調來,而事先相繼專門給她打招呼的人都不可等閒視之,省廳和市局的主~領導就不用說了,連已然馬放南~,與世無爭,在家離職休養多時的丈夫竟也難得地給她吹起了枕邊風,均叮囑她務必~客氣,不許拿出慣常幹~~門的老套作風,居高臨~,頤指氣使,擺佈人有如飼役牛馬一般,免得傷害人家從北京調來的小字輩兒。儘管,她素來認同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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