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们走一趟吧。”他用手中的对讲机指指我的胸口，那神气像警察对待嫌疑犯。我自尊受到了伤害，便端起架子：“有什么要签字的，就在这里签吧，我忙了一天，累了。”中介老大吩咐下面：“把登记表和协议拿来。”立刻有人递过一撂打印稿。中介老大要我填写姓名等个人信息，再给我签一份协议，并交一个月房租作押金。我一听定金额，当场拒绝签，说这不符合规矩，我已经和房东签了租赁合同，凭什么再多你这层手续。我设法拒签，因为，我这个月还没领俸，却消耗了不少，身上就只有300块钱活命。抵上这条小命，我也整不出1000元来。

我和中介老大理论了20多分钟，他没了耐心，给我下最后通牒：“不把手续办理清楚，我只好把你的房子安排给别人。每天几十个看房电话，我可没有心情跟你扯咸淡！”

他手下那几个正虎视眈眈看着我，知道顽抗不过，只好抖出实情：“老实说吧，我一个毕业生才上班没几天，身上没钱了，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中介老大冷冷地笑：“小兄弟，我们不是慈善机构，既然没钱，就别来四惠这挤份子？这什么地儿啊，北京CBD，寸土寸金的地方，你没能耐住，其他人还等着住呢！”

我长呼一口气，坚定地说：“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300可以吧，等我下个月10号发工资我再补上。”

中介老大摇摇头，伸手：“把钥匙交了吧。”我僵持着不动，执意不交。对峙了2分钟后，他命令手下搬我的东西。我厉声制止：“谁也不许动我的东西！”张开双臂上前阻拦。

中介老大捶门示威：“不想搬家就给我交钱！”

“我没钱！”我气得脖子筋都暴了起来。

“没钱就别跟我蹭地儿！”中介老大对手下一挥手说，“王八无赖我见多了，要是一个个都能通融，那我们早喝西北风去了。”手下见势就开始搬我的皮箱和被褥。我和他们已闹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我咬牙，攥紧了拳头。中介老大竟然故意挑衅：“想打架是吗？朝这打！”朝自己的脑门指，鼓动我。

“这么多人啊，林晓波你要请客？”绵子微笑着从电梯口走过来。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都朝她身上聚集。绵子看看四周，发现气氛不对：“林晓波，这些人是干嘛的？”我绷着脸，不知道如何解释。中介老大打量一番这个身穿雪纺小礼服，妆面精致的小女人，大大方方地说：“我们是广安中介的，你朋友没钱交押金，我们只是在走程序。”

这话实在太伤面儿了，我又气又恼，胸口有一团怒气堵得慌。我对绵子说：“这没你的事，你别管。”要支开她，我不想在任何女人面前**窘迫的样子，获得鄙视和同情。

绵子不顾我的反对，接过协议看了看，问多少钱？中介老大说1000。绵子掏出钱包点了10张粉红色纸币：“你给我开张收据。”没有一丝动容。中介老大接过钱，点了一遍，就蹲在床沿边写收据，转交给绵子签字。绵子没征求我的意见，就在协议上写下：李会绵代理。并留下身份证号，联系方式。整个过程，我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表情傻愣愣的，像一块被风干的兽皮，尚有男人的**志气，却没了行动力。

看有人交钱，中介老大的态度360°大转变，竟柔声细语地说：“对不起，我们也只是照章办事”。我真想给他们每人背后一脚，真他妈一群土匪啊，敲诈勒索还不忘摆谱。中介离开后，我无力地倒在**，双眼瞪天花板，心情灰到极点。绵子站在一旁看着我，不做声。她今天晚上真漂亮，看似刚参加什么聚会回来，穿的**镶满亮钻，在灯光中熠熠闪烁。我对她了解不深，但能感觉得出她的社会阶层应该在我之上。想到自己的糗样被这个阶级敌人看到，还畏畏缩缩地扮演了一次狗熊。我感到羞耻难当，便嘴上损道：“哼，我说，今儿让你结结实实地玩了一把美女救狗熊，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绵子冷笑：“一看你就知道刚涉事不久，还不懂北京的租房潜规则。”

我疑惑：“有钱住地儿，哪有那么多规矩。”

她长叹一口气：“北京这块儿水深着呢，行行道道，都有自己的规矩和规律，想更好地生存，你要学的还很多。”

我知道她在嘲笑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这个我知道，不用你提醒，先说你吧，今天晚上你主动来找我干什么？”语气里满是埋怨。念一转，眼睛贼亮：“是不是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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