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伟汉一再推说还有事要办,萧寒也就不再强求他留下,寒暄了几句后,把他送出了家门。
等萧寒再次踏进姐姐家大门时,一个头发蓬乱的姑娘尖叫着扑进他的怀里,一双手狂乱地拽着萧寒的头发,使劲地揉搓着,弄得萧寒呲牙咧嘴地大叫起来:“住手!再这么拽,我可就成秃子啦!”
姑娘松开手,像是怕被萧寒捉住似的,敏捷地跳出一米远的样子,放声大笑起来。
罗令仪,萧寒的外甥女,是这个家里除了妹妹钟雯雨以外另一个可以肆无忌惮给萧寒气受而萧寒又拿她没有丝毫办法的人。
姐姐萧莺从厨房走出来,笑盈盈地看着两人说:“你们俩啊,到一起就闹得鸡犬不宁。”
萧寒揉着被拽得还有些发麻的头皮,嗔怪起姐姐来:“你也不管管你这丫头,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这么没大没小地欺负她这小舅舅。”
没等妈妈说话,罗令仪马上不依不饶地数叨起萧寒来:“活该!谁让您这么些年都不来看我们的呀。这次要不是来办事,指不准什么时候您能屈尊降驾到我们这儿呢。是不是啊,妈。”
“去,越说越没样子了。有这么和舅舅说话的吗?”
“好好好,您就知道疼您这个宝贝弟弟吧。”罗令仪乖巧地扶着母亲的肩膀歪坐在沙发扶手上,笑嘻嘻看着萧寒,“看在我妈的面子上,饶了你啦。”
“别这儿贫嘴了,快去收拾收拾,你看你这蓬头垢面的样子。”
“好嘞。”罗令仪答应了一声,又像来时那样一阵风似的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弟弟还在揉着脑袋,萧莺关切地问道:“是不是给拽出血了啊?这丫头,手上也没个轻重。”
“没事。”萧寒懒散地坐到沙发里。
“也怪你,现在令仪的脾气越来越像你了。”
的确,萧寒也发现,刚才令仪所表现出的言谈举止简直跟自己上学时候的样子如出一辙。
这其实也是很自然的事。
那年罗令仪还不到两岁,爸爸罗厉风要远赴拉萨执行一项长时间的监测任务,恰逢此时,妈妈萧莺也正好接到了去欧洲深造的通知书,于是,罗令仪顺理成章地被送回姥姥家寄养。当时萧寒刚刚十五岁,钟雯雨也只是个没过九岁生日的小丫头,在他们俩的眼里,罗令仪哪里是什么小外甥女呀,简直就是他们俩新添的另一个小妹妹和大玩具啊。再加上萧寒的父亲萧罡风仍健在,一家老小简直是把小令仪视作珍宝般地呵护着、宠爱着。后来父亲去世,为了替妈妈分担一些肩上的担子,萧寒承担起了照顾妹妹钟雯雨和外甥女罗令仪的责任。四年后,即将步入学龄的罗令仪跟着去北京读书的萧寒回到了父母身边。但即便是回到北京,由于姐姐萧莺正在全身心地投入到精神及心理康复中心的筹建工作中,姐夫罗厉风也是三天两头的出差在外,照顾和管理罗令仪的任务依旧是由萧寒独自承担着的,直到大学毕业离开北京为止。那时的小令仪也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小少女了。
所以在罗令仪的心目中,萧寒不仅仅是对自己呵护备至的小舅舅,他也是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父亲,他还是可以和她嬉笑打闹的大哥,他甚至是罗令仪年少懵懂时的暗恋对象。
“当当当……美少女闪亮登场。”罗令仪再次出现的时候,的确像她自己号称的那样,是个十足十的美少女。抓在脑后的马尾,淡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T恤,简单而不失妩媚,爽利中散发出青春的跳跃。
“这么热闹啊,是老三儿到了吧。”还没进门,罗厉风低沉浑厚的声音却先到了,紧接着,一身戎装的罗厉风走进了客厅。
萧寒站起身,笑嘻嘻地伸出手,“姐夫,您可是越来越像高干了,声音震得整个房子都嗡嗡的。”
“甭跟我这儿耍贫。”罗厉风乐呵呵地使劲握住萧寒的手,一双不大却分外有神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萧寒,“不错,还是那么帅!”
“您也甭跟我这儿逗乐啦,还帅呢,头发都快半白了。”萧寒放开罗厉风的手,低头从旅行包里摸出两条中华放在罗厉风的面前,“这个先给您,还有两瓶酒让我姐给藏起来了。”
罗厉风接过烟,乐呵呵地瞄了一眼萧莺,“还是老三儿善解人意啊。”。
“别做受害者的样子!说好戒烟的啊!”坐在妈妈身边的罗令仪警告着爸爸。
“算了,老三儿大老远地给你背来了,就抽一根吧。”萧莺善解人意地松了口。
罗厉风笑着摇了摇头,把烟拆开扔给萧寒一根,自己也拿出一根,但没有点,只是把烟横在鼻子下闻着。
“姐夫戒烟了啊。”
“戒了,再不戒就快出大事儿了。”萧莺平静地说着,但平静中带着一丝嗔怪,“在唐古拉一呆就是小十年,弄得现在是肝也肿,脾也大,心率也不齐了。”
罗厉风嘿嘿傻笑了一声,“令仪说得对,说到要做到,不然还说它干什么啊。我就闻闻味儿。”又转过头跟萧寒说,“你这次来啊,就跟我见一下胡主任。我已经把你的简历给他们看过了,他们现在很需要你这样科班出身的摄影师。”
“不是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嘛,别给我张罗什么正式工作,更别提什么当兵的事儿,我现在活得挺好的。”萧寒一听罗厉风又提让他入伍的事儿,有些不耐烦地说,“而且你们也知道,为了老爷子,咱们家老太太是不会离开成都的,不然她还不早就回北京了。她不走,我走了,谁看着她?”
“你姐夫的意思是想让你有个施展的地方,看看你那些同学,我知道的就有俩开始像模像样拍电影了,你再看看你,整天瞎忙活,挣点钱就去拍什么独立纪录片,结果是除了一大堆……”
“打住。”罗令仪打断了妈妈的话。“妈,您别这么说小舅好吗?我觉得小舅干得很好啊,至少他有自己的想法。”
“我不是不让他坚持,我和你爸爸的意思是让他有个更好的环境来坚持自己,难道不是?”
“是啊,最近为了给基地成立55周年献礼,胡主任他们正在筹备一个大型纪录片,正在四处招能人呢。纪录片啊,总该对你的胃口了吧。”
萧寒听罗厉风这么说,也就不好一口回绝了,“要只是拍片子,那您安排吧,可要是政论性味道太浓了的话,我怕我没那个耐性。”
“我敢跟你打包票,绝对不会!我跟你说啊,这次胡主任他们想以几个参与基地创建元老的回忆录为基础来写本子,咱们家老太太的回忆录也在其列哦。”
“真的?”罗令仪一下子蹦了起来,“小舅!你再不干,我可就不认你了啊!”
罗厉风突然说出的这个消息让萧寒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一波又一波复杂的情绪翻涌着,震惊?欣喜?激动?快慰?连萧寒自己都无法分辨得清楚。他下意识地朝罗厉风点了点头,算是肯定的回答吧。但他的思绪已经不受控制地飘向了远方,飘向了漫漫戈壁,飘向了那片不死的胡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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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需求』
会议开得很不顺利,从中午一直开到夜幕降临,技术人员提出的十余个修订方案都被一一否定,会议室里气氛异常沉闷。莫雨帆闭着眼,两~撑着额头,脑子里苦苦搜索着~决办法。道格也闭着眼,但和莫雨帆不同的是,他是仰着脸,把脑袋整个枕在靠背棱~~地闭目养神。道格心里清楚,修订方案是否能赶在萨默斯回来前拿出来,和他没有什么实质~的关联。今天他公布的这份所谓最新土质报告,其实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被他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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