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去死，那也只有面对了。

接下里，我要做的就是怎样把二十多号员工解散。

其实留得华将死了，公司里的以小季为首的网络部的人是感觉到的。做IT的人思维能力强，对什么都似乎都特别敏感。我一直认为小季是“天才”，对他象自家兄弟一样并让他主管网络部，平时他跟我也贴得很，曾一再表“生为留得华，死也为留得华”。可是真让想不到的是，到了我要死又不敢死的时候，他好象真的要非把我逼死不可。

我刚回去，他已煽动好他手下的小林、小王和小张几个来辞职。他们的意图我是知道的，无非就是要抢先拿到工资。做会计的妹妹阿梅告诉我，就这样遣散所有员工的话应付工资要五万多，还有供应商的应付款近三万，而公司账上只不到两万。我想再怎么样每个人都应该分一点钱，然后再相应加一些物资，反正我也不想看到那一堆昆哥认为的垃圾了，也算是尽仁尽义吧。所以面对他们的逼宫，我只能先稳住他们，说公司力争重组，在放弃重组之前不会让任何人辞职。

但我把他们想得太简单了。就在我煎熬着如何以最小的成本继续运作“留得华”或如何以最简单的方式把它保护起来，小季那班人已经完全控制了网站。他们不但把网站后台跟服务器的密码改了，还把网站名称的“留得华服饰”改为“溜の话浮尸”，差一点让我气晕过去。我就想不通他们是怎么想的，那也是他们自己日日夜夜付出心血建成的啊，如果说“留得华”是我的孩子，那也应该算是他们的干儿子或侄子吧？如今看来，他们自己就还是一个孩子。唉！我总算是领教到八十年后的厉害了。

没办法，我只有硬着头皮提前把大家召集起来正式宣布公司解散。当我强挤笑容以一贯的口吻对他们说：“各位兄弟姐妹们，对不起......”

“张总！你就不要再讲那些废话了。既然要解散，我们只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拿到工资和补偿。”产品开发部的小敏首先站起来打断了我的话。

我当时的脸不是红的便是紫的，但我还是极力要稳住“总经理”的姿态。笑不出来，我只能故作镇定，向众人扫了一眼，但迎接我的眼神不是愤怒、不屑，就是失望、沮丧和不解。

客服部的小燕脸上竟是两行泪，我正想怎样安慰她，她“嚯”地站了起来幽咽地对我说道：“张总，我不明白，为什么公司说散就散，你不是说我们的项目如何如何好吗？你不是说我们公司是“梦之缘”珠宝张总倾力投资的吗？你不是还曾说你会为留得华鞠躬尽瘁吗？难道你还忘了每次开会时要大伙一起高喊‘只要选择，就是唯一’的吗？难道......”

听了小燕的话，我脸上到耳根烫的厉害，全身的血液在急速涌动，好像要在找一个焦点燃烧。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我心里“扑通扑通”拼命直跳。

“大家还是好聚好散吧，张总确实已经尽力了。”在沉默中，表姐夫阿明说话了。

小季首先发难了，他把眼镜一摘对着阿明道：“蒋副总，还是你说的干脆，我们只要拿到我们应有的，你告诉我们什么时候一定落实就是。”

阿明马上回答说：“小季，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也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我们都必须面对现实，我说好聚好散就是希望彼此都相互理解，张总从始到终都是向大家强调协力合创‘留得华’的，你们也都是认同和接受才来的，我们......”

小季不屑地一笑，抢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们跟你们一起承担损失？真是笑话，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想忽悠人？我早就感觉你们根本就没有能力把这个项目做下去，我可不想跟你们这些只会忽悠的人耗下去。”

听了小季的话我气得脚跟一颤，双手往会议桌一撑瞪着小季斥道：“小季！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早就该把你的眼镜摘下来了，最好把它摔烂，我真是看错了你。”

“啪......”的一声响，小季把会议桌拍得震动起来，空气仿佛立刻凝聚了，小燕和几个女员工把脸绷得静静的，眼中充满了惊恐。

“大家都冷静冷静”，阿明赶紧过来把我按回座位，马上又对着大家说道：“吵解决得了问题吗？还是让我先跟大家说一下我们打算解决的办法，大家有什么意见再讨论也可以。”

大家马上平静了下来。可当阿明说工资只算到即日并以相应三分之一的现金再加其余相应的物资统一解决的时候，会议桌上马上又炸开了锅。

小敏又先发话了：“不行！真要现金加物资给我们付工资的话，就得补算我一个月工资，新的劳动法规定公司无故辞退员工必须赔偿一个月的工资。还有就是所有物资必须先按市值估个价，不可能你们说多少就算多少。”

“何必搞得这么复杂？我才不要拿什么东西，我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了，我出去要吃饭，要找地方住，要找找工作，哪还有那功夫去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直默不作声的小王也激动了起来。

“是啊是啊，把公司能卖的赶快卖掉就是，我们要的是钱，你们就这样把公司散了

是忽悠我们也罢骗我们也罢，我也不要什么赔偿，但就不要再逼我了。”小林显得一脸的怪异，好像真的万般委屈。

这时我也稳不住了，把嗓子一提叫道：“既然大家翻脸不认人，也没什么可以多说的了，就按蒋总说的办，至于物资统一按购入的价格以六折计算，先接受先选择，后面决定的人就别后悔了。”

“张总！那就把我用的电脑给我吧，照蒋总说的计算，我的工资应该有两千多吧。钱我就不要了，我还是想继续学做文案，里面的东西我也舍不得。”

第一个站出来表态的是小燕，她的话让我感到心头一热。不等她说完，我就干脆地答道：“好的，那就把那台电脑给你，另外我个人给你三百块，表示我对你的感谢。”

小燕不知是激动还是感到悲伤，眼泪泛了一脸，点了点头说：“张总的心意我领了，钱就不要了，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留得华能再做下去。”

这时我发现大家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或瞪着小燕，小季脸上的怒气中更是隐着一丝杀气。

“散会！大家回去想好了，能接受的明天就来办理，接受不了的就不用来公司了，反正宿舍还有一段租期，你们爱住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我转而对小燕说道“|小燕！等会就让蒋总把电脑拆给你。”

小季站起来猛地把椅子一推，一句“走着瞧！”甩身走了。大家看小季走了，也纷纷嘟囔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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