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启蒙教育

陆老师二十出头，圆脸，秀发披肩，戴一副眼镜，身高一米六左右，跟我们这些学生在一起，不像是个老师，更像是个姐姐。听说她是代课老师，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也没找到别的工作，而这所初级中学正好需要老师，于是经人介绍，就到这里当了一名语文老师。她来这所学校已经两年多，我们这一批，是她接手的第三届初一新生。

我的作文写得不错，在小学就受到过老师的表扬，还在全乡的作文比赛中得过第二名。进入初一后的第一篇作文：《我的暑假生活》，同样引起了陆老师的关注，她的评语很长，我特别记住了“再接再厉”四个字。陆老师还在第二次的作文课上，抑扬顿挫地朗读了我的作文，害得我既兴奋又很难为情。

开学后的半个月，有一天夜里，我醒来想小便，觉得腿间粘糊糊的，很不舒服，拉亮电灯一看，原来短裤**。起初，我还以为是尿床，可自从十岁以后，我就基本不尿床了呀，今晚怎么又？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大了点呢？我**了短裤，感觉很不对劲，这短裤上的好像不是尿，手碰了都觉得粘手，怎么像浆糊似的？

我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有点害怕，这短裤上的，如果不是尿，那会是什么呢？这是从我小便的地方流出来的，感觉怪怪的，会不会影响身体呀？我从没听父母说过，男人撒尿的地方，会在睡梦中流出这种东西，我忽然想起张燕，想起她那天下午流的血，她们女孩子有月经，难道男人也有月经吗？可为什么我流出来的不是血呢？

我不但这晚没睡好，接下来的好些夜晚，我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又会不知不觉地流出这种玩意。所幸半个月来，那像浆糊的东西，再没从我身体里流出来。由于夜里没睡好，脑子里又胡思乱想，整天神思恍惚，我的记忆力明显下降，白天也感到很困，甚至在课堂上打瞌睡，搞得我很丢面子。

还有更让我无地自容的事，最近几天夜里，我在做梦的时候，竟然产生了荒唐的念头。因为一墙之隔，就是张燕的卧室，我梦想着在墙上钻一个洞，偷看她睡觉；或是在地下打个地道，通到她的床下，晚上可以偷偷爬出来，摸摸她的脸；甚至还梦见我和她在一起上学的路上，我出其不意地抱住了她，任凭她挣扎也不放手……可是，真的到了白天，当我和张燕并肩行走去上学的时候，我却什么也不敢想，我的心里不断地责骂自己，觉得自己夜里的梦，非常肮脏可耻，真是玷污了我和张燕纯洁无暇的友谊。

最糟糕的是，我一向引以为荣的成绩，也在大幅度地下滑，退步的速度，让我自己都深感震惊，仿佛一下子从长江上游，滑落到长江中下游，那种落差，给我心理上带来的阴影，让我寝食不安。每天上学和放学，我都不敢看张燕的眼睛，害怕她看不起我。哪怕是一丝讥笑的眼神，都会让我的自信心一蹶不振，可我又不好意思对她说我的心事。那一段日子，我感到苦恼无比，又颜面扫地。

陆老师发现了我的情况，在一次放学后，把我叫进了她的办公室。陆老师问我：“李佳明，你学习不是挺好的吗？最近一段我发现你有点退步了，是不是有什么思想负担？希望你能告诉老师。”我看了看办公室里四五位老师都在，又觉得我的事情有点秘密，不能公开讲，也不能对女老师讲，就站在那儿，没说话。

陆老师看我没吱声，在门外又有我的同学在等我，她就温和地说：“李佳明，这样吧，今天你先回家吧，回家以后，你把你的问题，你的心事，写在一张纸上，明天交给我，让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努力解除你的思想包袱，轻松地投入学习，好吗？”我很感激陆老师的细心和理解，她照顾我的面子，没有让我难堪。

第二天，我把我的烦恼，通通倾诉在一张白纸上。那时，我还是语文课代表，虽然最近成绩下降了，但并没有被撤职。在往办公室交作业本的时候，我把我的纸条，夹在了我的作业中，一起交给了老师。陆老师看了我一眼，微微笑着，什么也没问。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下午有两节是作文课，陆老师又表扬了我的作文，还笑容可掬地说，要同学们向我学习。由于我的成绩不是很理想，我感觉同学们的目光不再是敬佩，而有点嘲笑的样子，老师此刻的表扬，没有让我感到兴奋，反而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我暗暗发誓：我不能再退步了，我要努力学习，我要和张燕一样，学习成绩站在同学们的前列！

我把作文本交到办公室时，陆老师趁着其他老师没注意，偷偷塞给我一封信，还轻声嘱咐说：“回家再看。”我很好奇，不知道老师信里写的是什么？我早上交给老师的纸条，不知老师是怎么看的？

回教室时，我故意去了趟厕所，想拆开陆老师交给我的那封信，看看里面她到底对我说了些什么话？我拿出了信封，上面是空白的，没有写字，再一摸封口，信并没有粘上，也就是说，我随时可以阅读，但我转念一想，还是把信放回了口袋。老师让我回家去看，自然有她的道理。我应当有理智控制自己的好奇心，我应该下决心奋起直追，把学习成绩提上去。

我和张燕的关系很好，中午在食堂吃饭，我们常常把各自带的菜，相互挟到对方的饭盒里。有的同学戏称我们是“早恋”，我们一笑了之。我们才初一，恋爱对于我们来说还很遥远，我和她之间只是友谊，并没有大人担心的情况。

我听说有人给张燕说媒，说要给她订下一门亲事，免得将来嫁不出去。没想到，张燕回绝说：“不用你们操心，我不会嫁在这里的！”我知道张燕说的话后，当时有一点失落感，隐隐感觉到，将来会有别的男人取代我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我似乎不愁找不到老婆，因为我已经有了预订好的“对象”，没有“后顾之忧”了。

放学路上，张燕的一句话，让我吓了一跳。她说：“李佳明，我看到你从陆老师那儿出来，脸上红通通的，是怎么回事呀？”我想，坏事了，会不会张燕知道我给老师写纸条的事了？要是被她知道了，要是被她传扬出去，我可就没脸见人了！我掩饰着说：“没什么事，我脸红可能是太阳晒的。”张燕笑道：“你说慌也不打草稿呀？又不是在操场出操，你呆在教室里，哪来的太阳光把你晒得？”我回头瞧了张燕一眼，见她此时脸色绯红，就说道：“你脸上不也是红通通的吗？让我摸摸，你脸上说不定还烫手呢。”我伸手要去摸她的脸，被张燕用手一挡，说道：“你再动手动脚，我就不理你了！”我笑着说：“不动手动脚，那是木头人。”张燕笑道：“你变成木头人，就没人陪我上学了。”

回到家里，我扔下书包，顾不得做回家作业，迫不及待地拿出了那封信，如获至宝地读了起来。陆老师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对我的疑问逐一作了解答。她在信中说，我那天夜里短裤上的东西，不是浆糊，那叫**；我夜里从体内偷偷溜出**，这种现象叫“遗精”；我梦见别人睡觉，那叫性幻想。陆老师说，遗精是一个男孩开始走向成熟的标志，一般发生在13岁到18岁之间。陆老师告诉我，我的所谓心事，其实每个健康男孩在成长过程中，都会遇到的，这一点也不肮脏，她叫我千万要放松，不要胡思乱想，把主要精力投注在学习上，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成绩自然会上去的。陆老师还建议我，如果还有不懂的地方，可以继续问她，也可以问我的老爸，还可以去书店里买相关的书看。陆老师还说，到了初三，会有一本《生理卫生》，专门讲述这方面的知识，到时候就会明白的。陆老师希望我克服心理负担，轻装前进，她相信我不比别人落后。

我把两页信纸，反反复复地看了不下三遍，我如释重负，心里就像被打开了一扇窗户，顿时亮堂起来。原来我什么问题也没有，我是健康的啊！陆老师懂得真多，她的解答和鼓励，既给我释了疑，又鼓舞了我的信心。我把信纸塞回信封，放到了枕头下面，心里说：“陆老师，谢谢你！你帮我解开了谜团，帮了我的大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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