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儿子把他当成能交谈的外人，那就先当当外人，寻机会启发启发他吧！

“是哩，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有人说你在外像揽树叶一样揽纸洋票子，我不信，睡下说话不腰疼，不入行，胡叨叨哩！再说现在外头也不安生，听说大地方还有贼盗强人，有点钱，也操心，还是地方好，人一生图个啥，还不是吃饱穿暖，钱多少是个够，你说是不？”

“是是，老叔说的全是至理名言！”

“不知你在地方上干啥子事体哟？”老东山受到了儿子的夸奖，更来了情致。

“还没想透彻，初步打算给中学投点资，修座教学楼，然后办一座酱货加工厂，反正走着看！”主家看着老东山说，“我想普遍征求意见，我这家里没人手，寻班务会娃是我小舅子，游手好闲，一身懒骨头，靠不住，五六亩地没人种，这你知道，咱是土命人，根本在土地上，我得找个帮手，住在家里，把地里的活和屋里的事管起来，我准备按一个乡长的工资给他开工钱，还管衣服管吃。你是本份人，你能否代我在山里物色个可靠的角色，像你这么大年纪，人要靠得住，没啥外毛病。”儿子看着他，观察自个儿的条件在这位老山民身上起的反应：“你留心，先不急，我也托别人物色，我要挑一个放心的！”

“这事……”老东山表情极为复杂，他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又看到了某种鼓舞。娘的，放着现成老子，还找什么人管家，外人怎有爹亲，但话不能说，他还没见玉儿，他不摸深浅，他又好笑地想，让老子给你当差，吃你的下眼食，像当年给你老子拉长年一样，那你小子不造孽！“我给你打听，你甭急，要是我屋里有人手，我给你把这家里里外外都承担了！”

“要是能请到你，那当然好！其实我这里也不会把谁绑死，可以两边跑，再说有钱了，农忙了，你不会雇人整治你的庄稼？你山里雇个日子工，能要几个钱？”

“这倒是！”老东山说，心里的话是，看把你美的，我来要给你当老子，你不给我福享，难道要老子给你当牛作马？

“听我妈讲，你当年在这里当过宣传队，我只觉得面善，就不咋记得起来了。“儿子又打量着他说，似乎在他脸上搜寻记忆。

“你妈啥时说来？”老东山一惊，忙问。

“刚才未看电视前说来，他听出你来了。”

“噢！”老东山犯了一刻儿傻。这个玉儿，能听出我来，看来她心里没忘了我啊，“我是当过宣传队，记得那次背砖搭儿的事吗？”

“噢，你就是救我的那个宣传队员吗？”

“唉，当时我也只能做到那样！”老东山说。

“这就足见你老叔是个好人！”儿子说，“夜深了，你休息吧！”儿子准备走时，又伸了下懒腰，又坐下了，“还有个事，还得劳驾你们三位。是这样，我娘要上三关庙里敬神------老人家就是迷信，下辈子也没办法，只好尽她的意思。她走不了路，也坐不了车，我想让你们抬了去。要不，明天不下地了，一早上路，反正我了你们！”

“这……这行！”老东山忙答应了，这是见玉儿的好机会，怎么好错过呢，看来是天助我老东山了，也许这一抬轿子，多年来的心愿便可顺利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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