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接前页）我的母亲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她经常去城隍庙烧香磕头，念经默祷，每月的初一十五她都要吃素。她有一双筷子挂在墙上，不准别人动，那是她吃素时的专用筷子。她吃的素菜一般是到地里挖的黄花菜、笈笈菜之类的野菜。她信奉的是佛教，佛堂里经常组织教徒们定时聚会。每一次去佛堂过会，母亲都要带我去。

我清楚地记得佛堂的前面是四合院，穿过一个过道，后面还套着一个大院子，那里面是教徒们住宿和吃饭的地方。

前院的经堂是拱形建筑，修建的宏伟而瑰丽。前后两院古树参天，郁郁葱葱。经堂的正中，安放着佛祖的神像。经堂里摆放着许多教徒们诵经时跪的用各色布缝起来的垫子。

在诵经时，两侧站着身披黄色袈裟袒露一臂诵经的喇嘛。教徒们诵经时跪在垫子上，显出高度的虔诚、崇敬和有些畏惧、谦卑的样子。通过默诵经文，他们净化了心灵，使做人处事更加慈悲、善良。诵经完毕后，教徒们一起动手做一顿素斋饭，共同在木条搭的桌子用餐。气氛相当融洽、祥和，好像是一个大家庭。

我的父亲虽然干体力活养活我和母亲，但他性情孤傲，不卑不亢。我从没见他到上房和西房去过（在这以前我并不知道长辈们之间的过节），即使家里揭不开锅了，他也不会向亲戚朋友张口。每到这时，都是母亲从中周旋。

也可能是小时候家庭富裕时养成的陋习，一旦手里有了一点钱时，他背着母亲一人去下馆子改善一下口味。有时会偷偷地给我带回来一点好吃的东西，临了还要嘱咐一句：“别让你妈知道。”

偶尔，他也会邀请几个朋友在家里聚一聚、喝一杯或者赌一赌。母亲则忙着给他们炒上几样菜，随时支应着。有时母亲为了这些事也常跟父亲吵架，嫌他不勤俭过日子，有一个花两个。我们的家毕竟不是富裕的家嘛，父亲的这些陋习只能更加苦了母亲。

父亲的性情既有豪爽不拘一格的一面，又有细致入微的一面。除了下馆子偷偷地给我带食品外，有时也会买一些新鲜别致的小玩意或是食物送给我和母亲。每逢这时，母亲不但不责备他，反而会**微笑来。

有一次父亲从旧货滩上给我买了一件玫瑰红的带花边的绸**，我喜欢极了，平时舍不得穿，只有逢年过节或出门时才穿。那条**我穿了很多年，直到长大穿不成为止。

更使我不能忘怀的是，尽管家里很贫穷，每逢过年时，母亲也要把我打扮得花枝招展。过年时我总爱穿大姐在领边和袖口绣着花的大红上衣和绣花鞋，头上带着母亲给买的朵朵绸缎制作的花，下边穿着父亲给买的那件玫瑰红的**。

到了五月端午节，大姐要缝制许多放着香草的动物或其他形状的香包，我的身上往往带上一大嘟噜。有一次走在街上，被一个男孩子抢去了香包，我坐在街上哭起来，母亲好哄才把我弄回家。

在艰难困苦中，父母亲不但坚持叫我上学，还将二姐供到初中即将毕业。我上小学时，有时连书本都买不起，只好把同学的书本借回来，父亲用毛笔一笔一划的抄写。母亲则把用过的纸反过来钉成本子，她给我钉的本子直到我参军离家时也没用完。父母希望我上完初中，找个工作自食其力(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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