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承于朱老师,走上了写作之路,不过,我这个作家起家并不光彩,大学毕业后,我在一家工厂做费力不讨好的翻译工作,我总是不甘心,总想通过写作浮出水面,出人头地。那时我一文不名,在报上发表文章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我想,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如干脆拿到处张牙舞爪的“知名作家”说事,以期引人注目。说来可耻,我的做法是故意歪曲或强加于对方,然后煞有介事大肆挖苦、抨击,而读者和编辑未必读过该作家的原文,就这样,我欺世盗名,渐渐赢得了一些喝彩声,自此稿约不断。
正当我沾沾自喜时,一个陌生的女残疾人(从报社打听到我的工作单位),给我当头一棒。据传达室李姐告诉我,她一瘸一拐,扶着墙壁,走进厂传达室,留下一张字条,指责我的文章尖酸刻薄,无端伤害了她的好朋友“小女人作家”蓝齐儿。
我对女残疾人颇为好奇,于是应约上门见了她一面,结果大失所望。
这是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家,一室一厨,还算整洁,主人孑然一身,年龄大约在三十五岁上下。她的皮肤白皙,头发染了几绺棕黄色,中等身材,一张瓜子脸很好看,但我无法产生怜香惜玉之情。她坐在椅子上,侃侃而谈,一条腿搁在另一条腿上,试图遮掩下面那条肌肉萎缩的细腿。我注意到,她的目光有些特别,一明一暗,好像一片片浮云飞过夏日的天空。她太不懂得分寸,交浅言深,才讥笑我想出名想疯了,又把我当作她倾诉的对象,对我大谈一个有妇之夫向她大献殷勤,我暗暗发笑。我原是个烂屁股,“坐而言”是我的一大本事,但这回我才坐了不到一个小时的光景便坐不住了,我起身要走,她挽留不住,只好送我出门,临了,还热情地邀我下次再来。
此后女残疾人又是打电话又是发手机短信要与我叙谈,我抹不开面子,次次答应得好好的,但就是不兑现。几个月后的一个秋风雨夜,倒是被我挑逗的小女人作家蓝齐儿——准是在女残疾人的撺掇下,亲自找上了我的门,我又惊又喜,你瞧我这德性,立刻变成了一个善解人意,有说有笑的好男人。我说,天上掉下来一个林妹妹,不打不成交呀,她抿嘴微笑,不但没指责我为文轻薄,无知妄断,反而表示很乐意被我关注,听到这话,我又觉得自己亏了——我想“掰大腕”,其实她根本不够分量。
我得指出,我们每一个人,自卑的也好,自负的也好,其实都需要别人关注和肯定,赌气说自己的价值由自己确立,或吹牛耐得寂寞,那分明是自欺欺人,不信你仔细读完我记下的这篇小故事。
小女人作家亭亭玉立,个子比朱老师更高,不必说,摄人魂魄。我发现这个打扮时尚的熟女一双手简直还可以做“手模特”——但她留那么长的指甲怎么擦屁股?她用她这双富贵之手恭恭敬敬递给我她自费出版并附有她签名的散文集《名山藏书》。
我这个人也许太“平易近人”,凡是来客皆不把我当主人,小女人作家亦复如此,她仅仅客气了几分钟,便反客为主,收起**,蜷缩在沙发上,开始跟我吹她精心制作的“小夜曲”文体。她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插一句,我反对女人像老学究似的戴着眼镜),说,她喜欢写作,喜欢过着那种慵懒而舒适的生活,她就是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儿,烦人、难缠、爱生气。我边听边观察,觉得不如说她是一只“性感肥猫”,我照实说了,她哼了一声,瞪我一眼,骂道:“讨厌,去你的!”她这么犯嗲,我不由得想起女残疾人,身残志更坚,同为女人,一个幸福有余,一个求之不得。她们看样子年龄悬殊,生活质量差别甚大,怎么会搞到一起,成为好朋友呢?按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道她们之间有一段什么奇缘?
我从酒柜拿出两瓶红酒招待她,我希望她借着酒劲,为我跳个“**舞”——把她幸福有余的故事讲来听听。她举起酒杯,说了一句英文:“Cheers!”一阵小凉风恰好经过,顺手撩起了她的长发,我闻到了一丝儿淡淡的女人香。
小女人作家终于打开了她的话匣子,原来她是一个伴大款的二奶,款爷年过半百,大腹便便,是青岛做化妆品生意的巨贾,在全国十几个省市设有他的分支机构。他每年数次巡视大江南北,完了顺路来长沙看看他的小蜜,平时则鞭长莫及,小女人作家自然乐得大做“爱的游戏”,她真是做到了家,从**做到灵魂,并且正在思考一个有趣的问题——为什么现代男女笨拙得像孩子砌积木,垮了又砌,砌了又垮,老是搭不起那间“爱的小屋”。
我问:“女人思考问题,不怕男人发笑吗?”
“不怕,”小女人作家放下一条腿儿,接着抱怨,“你根本没认真读我的文章,大概扫了几眼吧,逮到几个所谓的关键词,牢牢抓住不放,接着大做你自己的破文章。你以为我‘养在深闺人未识’?错了,追我的色狼一大群,一天到晚围着我嗷嗷叫,但我不理他们,我知道他们都是有钱无闲的事业人,做完便打手机叫司机把车开过来,拍拍屁股走人,这叫什么事儿!他们不明白女人不比男人‘潮起潮落’,而是‘病去如抽丝’,更需要男人的陪伴和如沐春风的温情——你得耐着性子听我诉说,让我释放我积压的郁闷,慢慢解开心中一团团纠结的乱麻。不错,我是渴望男人,但我更害怕男人,害怕他们下床后变脸,变得冷冰冰的,用英文说便是touch-me-not,好像我是卖肉的妓女!我承认,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先得获取**满足,泄去一把邪火,然后才有可能上升到更美妙的‘灵魂愉悦’。什么叫灵魂愉悦,灵魂愉悦就是——”
“你确实够烦人的,”我笑着打断了她,“吃饱了撑的吧,男人哪有工夫陪着你瞎折腾?”
“谁说不是呢,”小女人作家捋捋头发,“社会承平富庶,养着我们这些寄生虫,专业弄情人,就是要我们瞎折腾、作难人,否则为人还有什么情趣!男女肌肤相亲,哧哧哧,不过那么几下,没戏了,玩完了,实在没得意思,我们这叫慢工出细活,可是呢,这样没完没了如何是好,爱情又成了一场马拉松,男男女女终将厌倦、累死——”
小女人作家说到这里,我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作响,我拿起一看,是女残疾人发来的:“对不起,今晚我得去看孩子,恕不赴约。”“莫名其妙嘛,”我大声叫屈,把手机递给小女人作家看,“你这个朋友脑子有毛病,她经常发一些错乱的信息,我何时与她约会来着?”
小女人作家怪有意思的笑了笑,说:“你别往心里去,她的脑子没有毛病,但有心理障碍,我也收到过类似的信息,她的很多熟人都收到过,她是故意错发给我们的,她挖空心思,以此证明一个女人的价值,即有男人追求她。”
“原来如此,真是不可思议,”我点燃一支烟,问:“对了,你怎么会认识她,成为她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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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怎么睡觉』
“说来话长,”小~作家挪挪~~,换了一个坐姿,“我与她本来并不认识,两年前一个夜晚,我的一个朋友驾着敞篷车带我~街兜风,我们沿着五一大道向西行,也怪我那天夜里太兴奋,一路~着朋友闹,老是~扰他开车。朋友开车一向十分小心,从不开快车,是我一个劲儿催他快快快,我喜欢开快车的~,喜欢呼啦啦的风吹~我们的头发,我~~长发在风中就像骏马奔~飘起的鬃~,我双~托着~‘鬃~’笑笑哈哈,谁知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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