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校的分校校长是一个快四十的女人，我无法拿中年妇女来形容她，而仅凭我的感觉她是快四十的，比如她做事的利落老练，还有她狡猾但表现却是很体面的心计。她长得挺年轻挺漂亮的。丰满的**和丰满的**是她最漂亮也是她自己最满意的部位。她长年穿着工作服，白衬衫，四五厘米的高跟鞋，走起路来，嘎哒嘎哒，又长气质又有气势。体胖说明她的安逸，气色红润说明她家庭和谐，最起码，性生活肯定是和谐的。她姓刁，和她的性格是绝配。她总是对我摆着一副倚老卖老的死出，小安老师，这不对，那不对，这个不要这么做，那个这么做就完了，给你机会，你去做这事，给你机会，你去学习吧，给你机会，让你体验生活！如果我批评你，你应该感谢我，是我让你得到成长，如果有一天，我不批评你了，你应该跪在地上求我，因为，小安，你将得不到成长了——一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要努力”的架势。喊那个口号的人都作古了的，虽然她还没有，但我真心的祝愿她，你也早些去吧！

我的同事，也做教学助理的，还有两人。什么，员工少呀？不少了，教师机都算里，刚刚100台机器的小破学校，本身我们的工资已经被校长剥削到极至了，如果再加两个员工，我们怕是要白干了！

要说到我的这个两个同事。先得说，我们学校虽小，员工虽少，却是有帮有派的。四个员工，正好分两组，两个老的关系好，两个小的关系好。

先说老的吧，她姓赵，也得三十多了吧，长得很丑，我一般不愿意用丑来形容女人，因为这个字对女人来说，太过残忍，不过我也是没办法。如果我也用，“这女的长得不顺眼”，来形容她，想必，“长得不顺眼”这几个字都会记恨我的，我可不敢得罪文字，还是用丑来形容吧。也着实会更加逼真一些。

上天对她真的很不公平，三角眼的眼角下面还长了个大痦子，就像眼屎一样，面部蜡黄的，第一次见到她，我以为为了彰显其性格，人家故意在脸上打了黄色的蜡呢！那牙呀，上面厚厚的一层黏黏的东西，是不是从出生就没刷过牙的？屎黄屎黄的不说，长得还跟收割机似的，里三层外三层。也是肥硕的身体，那屁股给你撅的，就像是浩大工程里的承包公司的名称，扎眼的扎眼。这叫做，不见其脸，先注意其屁呀。我不知道中国人喜欢的“丰乳肥臀”是不是也包括这种屁股？如果这也算是定义中的美，我宁愿不长屁股了。那我也觉得我还能见人，长这屁股，我实在是没脸见人。

人都说越丑的人应该有越美的灵魂哦，可是真的不见得呀。她自我感觉良好的呢，总是自我标榜，我实力雄厚呀，一切软件无所不会呀，你看安老师，这个你不会了吧，靠边站吧，好好听着。我人缘好呀，我跟谁都能说上话，他们都敬拜我，哎刁老师呀，你看那个老男学员那死样儿吧，老成那个样了还总盯着我瞅，就算我家老姚死了，也不可能找这样的呀，老得跟沙皮狗似的了。

赵老师除了屁股之外，还有两个最大的特点，一个是狐臭。如果不天天换衣服，她的那个味呀，半瓶空气清新剂都盖不住。尤其是现在，夏天呀，咨询的学员都会盯着我们这几个老师看的，然后拿鼻子嗅，是她？不是她！因此，不要说是因为我没有工作经验，不会招生，我们学校才总达不到两标的呀，赵老师的狐臭也是原因之一。真的很难让人对她产生好感的。可是刁老师除外，为什么呢？听我说她的第二个特点。就是“见缝拍马”呀。那家伙那场面给你整的老大发了：刁老师，虽然我自我感觉我是最最称职的教师了，但是我了解了你之后，我觉得我有那么多地方还得学习呀，我跟学员处得好，你对学员不是亲妈，却胜似他们的亲妈呀！刁老师你妈生出你来是最光宗耀祖的事了，你们家无需上班赚钱，光和你生活在一起，在你的荣耀光辉下，就已经能相当的保证生活的质量了……

当然了，赵老师跟刁老师是一伙的，她们在一起讨论不休的话题是，怎么用我们这两个小毛头老师，拿1000块钱的工资，如何给让我们创造5000块钱的价值。除此之外，他们就是相互奉承，被她俩美誉为：“在相互鼓励下共事”多么和谐友好！他们有同样一个架势，就是：有你这样的同事，我谁谁谁不枉活一世呀。

说说我的那个年纪相仿的同事吧。她叫凌卓。23岁，长得还算顺眼，中长的直发，五观比例较好，就是牙不太整齐的。皮肤偏黑。跟我个子相仿，身高165cm。比我稍胖一点，我觉得这样刚刚好，我刚过90斤，有点偏瘦了。她比我大1岁，虽算是同龄，可她却比我成熟很多。因为她已经结婚了。经历婚姻的女子是一定比小女孩儿成熟。我偏执地这样认为。她总是教我如何经营感情。虽然我在感情上有了“老师”，但我还是把我的爱情经营丢了。

我和凌卓已经相处半年多了。她是比我更早来总校上班的，我们性情有些小差异，比如，她有点任性，有时会冲动，做事有时会情绪化。但是我们多数想法还是能够达成统一的。尤其是在共同遇到刁赵组合之后，我们更是要拧成一鼓劲，抱为一个团。性格上的小小冲突会很容易就被分解掉了。

凌卓的老公叫杨钢。看人妈给起的名，阳钢，相比之下，那些叫“阳萎”的就要相形见绌了。她和他的朋友，都叫他钢哥，包括凌卓在内，也叫他钢哥，我倒觉得别扭，两口子，兄妹相称？不过意愿是好的，兄妹之情，更近一层，也是不错的感觉。叫哥，是不是因为杨钢比她大三岁的原因呀，那我以后找个大十几岁的呢，就叫爹，父女之情上再加一层。嘿嘿。

杨钢和凌卓的感情挺瓷实的，杨钢也很珍惜凌卓的。他们是外地来哈打工的夫妻，在哈市没什么亲人，彼此依靠，相濡以沫，所以杨钢很心疼凌卓，更不会惹她生气。而凌卓对杨钢也是相当的迁就。据说没有任何人见过两人吵过架。甚至两人没有过一点小别扭。这使我一次一次的想，爱情的成败真的在于经营吗？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爱情和生意不同，也许生意一个人经营就够了，但爱情必须两个人同时经营。这样想着，我觉得自己在失败的爱情宿命中得到了一丝慰藉。

杨钢是家电维修公司的职员，收入并不稳定，业绩不好时一千多元，业绩好时，三四千元。杨钢每个月都把所有的钱交给凌卓分配，杨钢说，“不给我零花钱都无所谓。我这人脾气特别好，人缘也特别好。我最大的特点就是没特点，也许这是最吸引大家的地方。我的朋友多得是，就是没有零花钱，日子照样儿过得滋润，吃香喝辣，桑拿按摩，K歌跳舞酒巴……”

可是杨钢怎么没特点的，他自己感觉不到，我知道啊！他的特点就是特别能吹牛。嘴大得能跑火车，能把牛吹得像宇宙那么大——他把哈尔滨的交警都交下了，要不能从道里开到平房连闯十几个红灯都没事儿吗？罚款都不用交一张。他说他的朋友干哪行的都有，开场子的，经商的、批发的、银行的职员，到职业杀手，到小偷，到小姐，到……那认识的那家伙的，广阔无边啊，据他的说法，哈尔滨走在大街上的人一百个里最少得认识十几个呀！

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逗大家一乐，我还回应他，跟他也开玩笑，可是后来，接触下去，我才知道，他哪是开玩笑的，人家在和你“掏心窝子”唠嗑呢！

有一回我们在办公室吃饭，杨钢因为太渴了喝了三听可乐，大家都夸他厉害，他脸不红不白的说，我有一回啥都没吃，空腹喝了30瓶2升装的可乐呢！还有一次他鞋底扎了一个钉子，刚刚透过鞋底，他一翘脚，让凌卓发现了，凌卓就给**来了，于是他说，上次有根针扎我肉里了，就露个头儿，我都不知道，还好凌卓看见了，不然不得长肉里啊……凌卓无所事事的听着，所以大家看不出杨钢说话的真假来。我像听笑话一样的听着。只是心想，这真是世界第一奇人，窝在哈尔滨这小地方真是屈才了。参加个吹牛大赛啥的，一定走红拿大奖。

也许杨钢是妄想症的受害者呢。我想让凌卓带他去医院看看，可是不知怎么开口，是呀，怎么开口呢，咱本是好心，怕让人家误会咱是揭人短呢，那多不好呀。

8：10分，每周一次为期足足两个半个小时的会议已经准备开始了。八个分校的教学助理都到齐了，和往常一样，只差一个会议主持者——校长大人。校长共两个人，是两口子，三十几岁的样子。女的姓张，男的姓王。没什么重大事情的时候，都是张校长来主持会议。有什么事儿时，王校长才会到场。今天是没事儿的。因为凌老师只拖进一个大皮沙发进来。叮叮刚刚的，煞是惹人嫉妒，看人家，地位显著，我们坐的是塑料凳子，人家坐的却是纯皮沙发。如此显摆也就算了，人家还会说，我们地位等同，你们是我亲爱的同仁，感觉到我的亲切了吗？来吧，把你们的需要全告诉我吧，我来解决！其实，校长，我们需要不是你给我们心里上的慰及，我们更需要的是坐皮沙发和涨工资。可是我们谁能说呀。心里都明白，却都不说。任何事情都是有潜规则的。

“潜规则”多么拽的一个词。

张校长大步流星的走进了会议室。我常常想像她迈着正步，挥着手向我们走来，“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然后，良心发现的喀喀的从兜里挑出大把大把的花花绿绿的钞票，向同志们边挥散，边声情并茂地对同志们说：来吧！开会的精英们！来抢奖金吧！可恐怕开会真发奖金，就会再也轮不到我了。我与这样的“好运”无缘，还是想想算了。

说说我的工作称谓吧，“教学助理”这个名称好听吧？我们还享受“老师”这个尊称呢，其实，我告诉你，我们就是一打杂的。老师最起码不会为学生打扫教室的卫生吧！我们得打扫呀，别说是教室了，办公室，就连厕所咱都得给人打扫得一尘不染！平时辅导学员，还得给学员开小灶，比如他落了哪节课，你就得给他补上，人家任课老老师一节课最少五七八十的，而咱呢，是义务性的！除此之外，满大道、楼栋里发学校的宣传单，还得承受招生的压力，招生不达标，底薪都难拿全，所以“教学助理”必须24小时随时受理咨询班次的一切事宜。我每天必须做的事情是去银行给校长打前一天所收的学费，每天都有3000元左右。总校的业绩是比其他的分校业绩要好，但是最差的分校一天也得将近1000元呢。说白了，我们一个员工的工资不过是人家一个分校一天的收入……总之，我们的工作复杂度不像名称那样简洁的，非常繁琐。我们的工资是责任底薪制，是按招生人数演算你得到的底薪金额数。有的“老师”甚至打杂了一个月，只因为招生业绩上不去，才只能拿到四五百块钱！分校校长体力上比我们轻松些，工资也得高一多半，但是人家为这个分校乃至整个学校操的心就别说了。连着两个月不达标就拿下！不是我没上进心，就是每月给我固定工资三千，让我当分校校长我都不干。因为在我们学校，只要是分校校长，都是脸上带褶的，最少五个褶，多不上限。

“学校的精英们，早上好！”张校长要带动我们响亮的口号了，**豪迈地对我们大叫道。

“好！很好！非常好！”我们喊得那叫一齐刷。真像是一个个斗志昂扬的战士，其实还不都是一样受难的同胞。疲惫的身躯。

“因为咱们学校有个别的老师离职了（有的学校已经只有一个校长和一个教学助理在支撑了，属于严重缺人状况，还什么“个别老师离职”，应该说，是个别老师还在上任好不好？），所以有必要注入一些新鲜血液了。今天，我们面对各个大专、大学院校招生，有了一定的结果。来参加这次应聘的一共是175人。（真能虚呼）我们总部已经把关刷掉了160个人（接着虚呼吧！反正没人揭穿你。我应聘那阵好像听说你们招了有半个月了吧，同批来应聘的，算上我不过也就二十几个人，最后七八个人都上岗了。）我们受聘了15位老师，根据你们分校缺人的程度，很快你们的校长就会把新员工带到岗位上。希望大家能对新老师推诚相见，帮助他们适应学校环境，多和他们探讨些学术上的知识。好，我们现在开始开会……”

又有十几个人跟我用同一种塑料碗吃饭了。我们金饭碗银饭碗铁饭碗抢不上，塑料碗我们也能将就着用了。中国不缺大学生，缺的是好大学生。让我想起一句大学招生人数再创新高的话“金榜提名不稀奇，名落孙山不容易。”遍地的大学生们毕业了都期待有机会大力发展，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机遇也决定成败，不是每个人都会“大力发展”。看着别人大力发展了，我们不服气，于是我们就造成了就业难。终于我们经历了一段磨难后变得务实了，看清自己与大局的关系，“压低”了自己的身板，甚至挤进社会基层，可是我们发现，我们就是连父母培育我们的钱想赚回来都得个十年八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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