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上的雨水顺着心的裂痕顺势而下，在透明的玻璃上留下一道道寂然，车窗内是黑暗的无声无息，车窗外是黑暗的朦胧世界，像一个被打碎了的鸡蛋，蛋清和蛋黄融合在一起便是一片混沌。雨水淅淅沥沥，听到，每一颗雨滴敲打心房的声音，钝重而不乏犀利。

“二十年一晃而过，我是谁呢，我从哪里来，现在又到哪里去？”

“总是这样，眼睛闭着，大脑却从来不停止运转，什么时候我可以停下，哪怕只休息一会？”

“我还能遇到曾经的他吗，多少年惶惶然，大概都老了吧。”

“夜来长，可有人为我思念？”

“茫茫黑夜，什么时候它才能迎来白日，明灿灿的日子，仿佛我的心也永是黑暗，没有底……”

晨安倚在车背上，脑中不断滑过记忆，一幕一幕，心中百念成辞，问题一个接一个，有时涉及到生命的本质，无法找到自我答案，便糊涂过去，心中的空洞变得就越来越大。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是不是还会想这么多。晨安的眼角有泪水溢出，她终于体会到什么是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生命本身便是沉重的，不管有何缘由，是思念亲人也罢，思念爱人也罢，是好友离世是双亲病重也罢……心里沉重，生命沉重，思想就轻松不了，于是甘愿做一个不死鸟，每天载着梦想和责任在红尘中穿梭，即使宿命的安排，也无所谓，或者为此甘愿付出韶年和经貌，因为那几近成为一种责任，需要被实践和被支付。

是小雨转中雨，始终绵绵，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车窗上会时而映出重重影子，因为街边一闪而过的路灯。沉睡的乘客还有沉睡的街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死的，只有司机像是一个经过训练的机器，麻木的拧转着他的方向盘，他也是死的。车子在行驶，如同一个人的生命，不断向前滑，一点声音没有，车轮所到处，全是淋漓的鲜血。黑暗中看不清路，找不到回家的出口。已经忘记来时路，只能盲目的等待，任孤独在梦里反复。眼泪不止。迷茫中大脑混沌，只能随着汽车的颠簸而颠簸。

没有光亮，便没有希望，没有希望，便只有自杀的冲动，想象手腕上开出如花的伤口，鲜血混着雨水在满世界流淌。满满的水，把心房淹没。黑暗中看不清路。雨水吧嗒吧嗒。眼泪不止，生命几近窒息。处在入睡和清醒的边缘。

只是感觉一双手从后面的车背上逾越过来，在自己的脸庞上游走，温柔而平滑，从脸颊到**，整个脸阔都被拢在他的手掌心的时候，晨安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脸庞是这么小，像一个拳头，小小的，像身体内的心房，也小小的，只需要一个人把它们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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