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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淑芳一点也没注意老林的情绪，继续心有不甘的唠叨着：“哼，我可不能让女儿走我当年的老路！陈子俊工资再高，谁晓得他家到底有多少七大姑八大姨在眼巴巴的等他接济？若是他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也来纠缠，纵然他能挣回座金山，也禁不起这帮人来揩油水．．．．．．”

听到这里，林长春“吧唧”一下把手中的鱼摔回盆里，低声嘟囔到：“你的嘴咋恁毒哩？难不成你希望咱家燕敏找个孤儿？你也该为孩子积点口德．．．．．．”

“哼，说我毒？我还不是为了燕敏！”王淑芳缓了一口气，望着菜板上剁块的排骨自语：“我还真巴望燕敏能找个孤儿！如果真是那样，女儿女婿就能一心扑在咱家的事上了。燕妮毕业后找婆家，鹏飞上大学找工作、结婚买房子．．．．．．咱家的事儿还多着哩，哪一项都离不开燕敏这个经济支柱呀！找个婆家门槛精的，以后燕敏接济咱们，准得与婆家置气；再说，依燕敏这孩子直来直去的性子，又不会油嘴滑舌讨老人好，婆媳关系也是个大问题．．．．．．”

林长春颓然一屁股跌坐在旧沙发上，细细抠着指甲缝里的调料渣滓，茫然的听着老伴嘟囔。其实，对于燕敏的婚事、对于燕妮与鹏飞的未来，以及对于家里现在这种暂且维持的现状，林长春都是极其茫然的！

为了提高升学率，也为了减轻地方教育系统的就业压力，林长春这一批学历不高的老教师，不得不光荣的提前内退了。所谓“内退”，也就是除了那点可怜的工资外，他再也没了别的补贴与经济收入！

“我不指望燕敏，难不成指望你么？”王淑芳撇撇嘴，不屑的说：“指望你那几个死工资，岂不是指屁吹灯？！”

林长春再也憋不住了，气哼哼的说“我再不济还有几个退休工资，你有啥？你就是那压不住财的命，就那几个工龄买断费，还被你娘家偷偷套光了．．．．．．”

的确，王淑芳当年所在的皮鞋厂早就破产了。领到的一万元“一次性买断工龄费”，也在同年被她偷偷“一次性”拿回娘家，支援了娘家父母与兄弟的“农村新建设”。

前些年，王淑芳还能给一些小工厂作兼职会计；可这几年，会计都“电算化”了，像王淑芳这样的电脑盲，学了后面忘了前面，哪里是年轻人的对手！白花了几百元学费后，依旧没考过“会计电算化”这门课，王淑芳便气鼓鼓的依旧回到了麻将桌上。从此，王淑芳便更难找到兼职会计做了！当然，这也没什么，毕竟燕敏毕业了，自己那点微波的收入，比起燕敏的工资来，简直就少的可怜。

“还不如不做兼职会计，像个打短工的，免得丢了女儿这个大学生的脸！”王淑芳常常这样自我安慰着，饭后茶余，便继续心安理得的继续自己伟大的“砌长城”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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