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扭过头去，含泪轻声说：“姐，你别说了……我明白。”

“不，你还不明白！我要说！你放心，姐现在已经想通了。就是希望你在付出惨痛代价之前，也以最快的速度想想透！”赵玫的目光望向窗外越来越黑的夜色，窗外一排白杨在晚风中贞静地伫立着，不知是在为谁等待。

“为那个男人，连自己的命差点都搭了上去。以为这样的不顾一切，就是人世间难得的爱情，所谓的情比金坚，也不过如此了……可是，你都知道，那口口声声爱我一万年的男人，最后又是怎么对我的？拿着我这么多年来打工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一直在外面勾搭着别的女人！在别的女人面前享受着他妈的什么男人的尊严！一开始还连哄带骗地不让我知道，后来我知道了，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都毁灭了，一切都完了，留着这条命做什么？”

“姐……”方圆已泣不成声。拉过她的手。“别说了，别说了……”

赵玫的脸上却波澜不惊。

“本来想一死了之，让他一辈子痛苦去！可是，我被领居送到医院，抢救了一天一夜，和死神打了个照面，从鬼门关回来，以为那个和我深深爱过的男人，发现自己一时鬼迷了心窍，来向我忏悔……可我面对的，竟是那王八蛋伪造的欠条，卷走了我所有的钱！连房子里租来的家具都卖了，带着那个女人远走高飞了……

“这就是我用十二年时间经历的爱情！轰轰烈烈感天动地的爱情！我愿意为它付出一切的爱情！”

“姐，都过去了，想开些。”方圆向来不会劝人，此时只能这样宽慰她。

“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喊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你连夜坐车到谷城找到我，塞给我你省吃俭用攒的一万块钱让我救急……如果不是你，我……”

方圆知道这个表姐自糼吃了很多苦。生长在农村，父亲到深圳打工三年后，回来不由分说就騙不识字的母亲签了离婚协议，听说娶了当地的一个寡妇。

“我就像死了一次又活过来的人。算是看透了。姐不是劝你也别信什么爱情——这东西，应该还是有的吧？尤其对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来说。只是，这些年姐见得多了，爱情不能当饭吃！吃不到好饭，再甜美的爱情总有一天都会变味，变质！变臭！变成垃圾！变成屎！你别嫌姐说话难听——姐是想让你早一天知道，少受一天伤害！

“你说，这几年，你为程喻牺牲了多少？数不清了吧？可是，他为你做了什么？你会说，他给了你真正的难得的感情！除了这抓不着摸不透的东西，还有呢？好吃的？好穿的？好房子？哪怕是遮风避雨的小阁楼！有吗？没有吧！

姐知道，你是个单纯传统的好女娃。程喻这几年在北京漂，你跟他只能是常年通信，你受的那份煎熬和痛苦姐都能想象得到。你为他流了多少泪？他能为你做什么？过去没有，将来谁知道呢。他给你写的诗，你能炒能煎能炸能煮吗？还是他自己动手收拾？你辛辛苦苦上班挣的钱，花到自己身上的有多少？除了给父母的，不都资助他了吗？可是，他资助你什么了？他什么时候能给你幸福？是忘我地写诗看都不看你把你当空气的时候？还是痛苦地写不出来拿你出气给你脸色的时候？是他诗人气质长年累月把你传染得也快崩溃的时候？还是辞了工作，别了父母，抛开这里的一切，跟他到国外流浪，一句承诺都没有，有了也白搭，一件雨衣跑鞋都不会给你准备，还让你自己选择跟不跟他走、自己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候？”

方圆早已泪流满面，却忘了去擦。

“听姐的话，不要再和自己过不去了！回到现实在来吧！和生活讲和吧！试一试，踏踏实实幸幸福福地过正常人普通人的日子，好么？”揽过妹妹削瘦的肩，姐妹俩都哭了。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