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本生此时也是在人屋檐下，不能不低头了，呼吸颇为急促的强忍了有好一会儿，这才极不情愿的收了声。静了好半晌，又回过头来安慰高建武说：“我说这位同学，你这会也用不着担心，等一会儿到了地头，我们都会前去给你作证的。反正你这会也没有犯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也就是唱了那么一个歌而已，那就犯法了？这些狗娘养的，拿了一个鸡毛就当令箭了？这还有天理王法没有啊这都是？这都是什么世道嘛这都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位同学，到时候我们大家都会前去给你作证的，说得清楚的，你也不用怕的！”

就有几个人也都跟着说：“就是，就是，到时候我们都会前去给你作证的，你不用害怕的。”

“老马”冷笑说：“到时候还说得清楚了？他这会都已经上了这种见不得光的黑车了，他还说得清楚了他？——这会正严打着呢，老哥。把招子放亮一点儿，还是先看清楚这会的状况再说吧你们？”想一想时，又加上了一句，“我说你们这些人，心中没有红太阳！”

周本生说：“这会严打又怎么着了？难道这会严打就不用讲理了这都？”

“老马”说：“讲理？嗨嗨，当然是得讲理了。但那也得看看是去跟什么人讲这个理了？就跟你这种三滥货讲理吗？我看还是免了吧你？”

周本生一听就又火了，冷笑说：“我是三滥货，那你这个狗娘养的又是什么货了？——我们大家那是半斤对八两，彼此彼此，谁都好不到哪里去的。就不要在这里乌龟笑猪黑，自己不觉得了？”

“老马”说：“我这会也不去跟你扯额外的那么许多的闲篇了。还是就事论事，就说这位‘战友’的这件事情吧？——周本生我跟你说，我这会就把话撩到了这里了，你就等着瞧好了你？”

事实上还真的就被“老马”给说中了。高建武一行人被拉到了梁四岭看守所之后，竟然都没有人前来过问一下他们这些人到底都是犯了一些什么事情，就在被简单的挨个的给搜身了之后，强行的都给加进了一个大号子里面去。

那一个号子里面到了这会，前前后后的竟然已经给塞进了一百来号人去，里面都已经没有可以睡觉的地方，绝大多数的人就都在那水泥地上人挨人的排排坐着，只是早已没有什么果果吃的，早就人满为患了。而那个屋子之中，也只有后山墙顶上极高的地方有一个不大的出气窗子，里面的空气也不怎么流通。——一边的墙角处并排着放了两个大号的塑胶尿桶，尿桶四周尿液横流，臭气熏天。

号子里面关着的都是一些从县里各处拉来的流氓地痞、骗子小偷，反正是叫的出名号来的各色犯人，那是一应俱全、应有尽有的了。——那可都是一些惹不起的主儿，一点就着，一碰就爆，打架斗嘴，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了，乱得不行。

周本生一见这情形，便就关照高建武说：“同学你一会就跟紧了我，免得随后会被人欺负？”

高建武到了这会，被电**身子早已复原，已经不怕这些了，但还是说：“好啊，好啊，一会儿我就跟紧了你就是了？”

“老马”果然是一个人尖子，进去还没有半天世间，就已经跟号子里原来的“拐子”（方言，等同于后来人们常说的大哥、老大。）混得极熟，打成了一片，成了“拐子”手下的铁杆死党了。随后就被“拐子”特别关照，从尿桶旁边的新人位置上给换到了近身，在号子之中“拐子”独有的唯一的那一个睡席旁边赏了一个有些亮光的坐地了。

高建武见“拐子”在“老马”的指点下，一面点头，一面不住的斜了眼拿眼睛的余光来扫周本生，就已经知道情况有些不妙了，忙对周本生说：“周老师，‘老马’那个家伙记着先前的仇恨呢，在那里挑拨离间的，‘拐子’随后只怕就会对你不利了呢？”

——他这时也已经知道了周本生的身份，是桃花乡中学里的体育老师，教着那里从初中到高中所有班级里的体育课，怨不得会那么高大结实、孔武有力了？

周本生颇显不屑，冷冷的说：“什么‘拐子’、‘拐孙’的，一个依靠人多成王、狗多成墙的流氓地痞，还怕他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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