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花花用手指着掉进水池中的手绢。我愣了一下，觉得水并不深，能看得见手绢，于是我跳进水里去捞它，好久没有这样头朝下的潜水了，从外面看不是很深，到了水里却发现，比看起来深，都是折射造成的，怎么没有注意常识，我不能算了，又用力潜下去，就是那么一下，我抓到了。我快速浮出水面，大口喘着粗气，向花花招手，“拿回来了，我的好女儿。”

旁边有很多人一直看我，有个戴眼镜的女士还为我和海豚抓拍了一张相片。看到我跳水的管理员很幽默：“Howwasyourtrip？pleasedon'tdoitlikethisforever……”我向管理员道了歉，他表示很理解，因为他也有一个女儿。

香凝**一丝安慰的表情：“我还以为你再也出不来了。”她似乎很担心。

“我以为父亲什么都没有教过我，今天想起来游泳还是父亲手把手教我的，虽然我后来又参加过游泳班儿。看来我欠别人的还很多。”我兴致未尽地说。

这时我发现浪漫了一下，全身都已经湿透了，告别了海豚，我们赶紧回到旅馆。我洗了澡，换了睡衣，花花累了，没多久就睡着了，我们睡在挨着的两个房间，两个房间中间有一道门可以通过来。我们让花花在另一个房间安静地入睡。我抱着香凝，但我不敢吻她，我怕我的病毒会传染给她，我还特意给自己准备了一双白色手套。

香凝说：“我们睡一起吧，我不怕。”

“不行，我不能传染给你。”

“我不相信你有艾滋病，今天你的动作那么矫健。”

我也有些疑惑。“是呀，我也不想相信。回去一定好好查查。”

香凝走进我的房间，双手搂住我的脖子，望着我的目光很恬静。在此时我有点爱上她了，她那么信任我，还有谁能这样爱一个艾滋病人。她抱着我，我抱着她，我们靠在**，窗外的海风吹动着窗帘，一飘，一飘地，我小心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们卸下衣物，赤着身子，我深深地搂着她，她像一件柔软的东西占据了我的全部，我没有半点想进入她的意思，她也心照不宣。我们就这样默默地拥抱着，任外面的世界狂风暴雨，我低头看她的发线，丝滑而柔顺，她的皮肤很白，身上有淡淡地乳香，给人很女人的感觉，我觉得很舒服。从小我活动一多膝盖就会隐隐地作痛，今天走了那么多路又泡了凉水，本来有一些疼。在她的怀里，我找到了像小时侯在母亲的怀抱中的感觉，包容的，温暖的，渐渐地疼痛消失了，没过一会儿我睡着了。

这一夜睡得很好，做了一个很浅的梦，我和一个女孩在一起，那个女孩兴奋地对我笑，我们在一起像孩子一般地玩耍，像呼吸一样自由地缠绵，如同晴朗的日子在路上拾到了金币。好久没有做过这么舒服的梦了。

我醒来，想想那个女孩儿像谁，不是她，也不是她，……天哪，是李慧，怎么会是她呢？因为她是我的初恋么？李慧的个子比较高，她的头发也很长，皮肤还有点黑，可眼睛是那么的迷人，还有她俏丽的身材看起来那么的顺眼，此时我终于明白“梦中情人”这个词的来历了。

“你爱我么？”起来的时候香凝问了我一句很俗的话。

我没办法回答：“……我不知道。可我想告诉你，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第一次喜欢的那个女孩儿。

“那就证明你爱的是她呀。”香凝扭过头望着别处，眼神若有所思，我能感觉到她的失望。

“是么？”我真的会爱一个人么？我是那种人么？

“别忘了你已经是加入教会了。你应该真诚面对自己。”

“你说的真高明——真诚面对自己。”

“难道不应该这样么？这不是我说的，《卧虎藏龙》里面说的。你爱她对吧，她知道你爱她么？”

“以前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但已经太晚了。我已经没有办法给她幸福了。”

“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我觉得你是一个好男人。”

“不要安慰我了，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清楚。”直到我得了艾滋病我才良心发现，这太可笑太戏剧化了。

“你有自尊心，你工作负责任，所以我说你是个好男人。”

“如果我有自尊心我会得这种病么？”

“你一直很迷惘，我看得出来，如果你得到了爱你就不会这样了。”

“也许是吧，你接到电话的那个自称是我女朋友的女人是我的前任女友，她居然去做小姐，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一直接受不了，我甚至连她的过去都接受不了。是不是我害了她？”

“那是她的选择，也许是被逼的。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那天那个天使般的声音在电话里告诉我她从小就没有父亲，她的母亲也下岗了，还有病，她说你是一个好男人。叫我不要告诉你。”

“是这样么？”我突然浮现出和她在一起快乐的影子。那影子是那么的模糊，可当我回忆它的时候感到的是快乐，原来尊严带给我的回忆是快乐的。

我望着香凝那会说话的眼睛，感觉到她的可爱，终于发现经过岁月，旧爱变成影像，不忘的已不是某个人，而是那无法重来的似水年华。

结束了我的旧金山之旅，我把花花送进幼儿园，幼儿园每天下午都有好多家长等着自己的孩子出来，看着这一个个家庭，真心地希望他们过的和睦，这些祖国的花朵长大后就是未来的世界。是呀，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只要人活着每天都是新奇的，充满着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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