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

“你非如此做不可？”

“……”

“快快！出车祸了，有没有人啊！救人啊！”

“……”

“不这么做，我怎么能报复你呢？”

“……”

“你明知道的，那个人不是我！”

“……”

“我要你尝尝，抢了别人老婆该付出的代价。”

“……”

“嗜血狂魔，你是要来摧毁这个世界的。”

“……”

“不，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可是她最终会属于我。”

“……”

“疯子，你是疯子。”

————————

“啊！”纷乱的梦境让我猛地惊醒，眼前却还是那个车祸现场，地上一片血色湖泊，躺着的人一身碎花连衣裙，眼睛惊恐地大睁着，死死地盯住车里的两个男人。肇事的两个男人并没有跑，只是这样重复着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想去看清那两个男人的脸，却只是一片模糊，只看得到他们两人瘦削的脸型。

连枕头都被汗浸**。

真的吓到了。

“怎么了？”说话的人是与我同租一套房子的室友，叫凌曦然。

“做恶梦了，一场车祸。”我拍拍自己尚不清醒的脸，想起身去洗洗。

“这样啊。”她低下头。

只是，那两个人究竟是谁？

“或许，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孩。”

“肇事者呢?”

“两个男的，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比如呢？”

“关于抢老婆的问题。”

“幻觉，睡觉。”说着，她果真没再理我，咣地一声摔在自己**，做他的春秋大梦。

“你这家伙。”即使我知道，这个梦其实很不靠谱。但也许这个梦，会和我今后的生活息息相关呢？

这么社会的问题，我还真的从没想过，我只是一个高中生——或许，不太一样的高中生。我没有像富二代那样耀眼的光环，也没有普通家庭那些孩子温暖的家。我的身世很复杂，甚至有时我会觉得，我并不是属于这里的，这个常年不会开灯的小家。

“爸呢？”我总会这样，随便地拦下一个人，问着。

那些人惶急地在这个不会开灯的地方踱着步子，准备随时冲出重围。这个地方对于我，比地狱来得更压抑。

“出去了。”

“干什么去了？”

“接了单子，成功了就能到款三百万。”那些人脸上扬着嗜血的光，让我看着胆颤。

是的，爸爸是个杀手。

一个在黑道还有些名气的杀手。

当然，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我最信赖的人。因为这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一个污点。我不想和黑道和犯罪扯上一点关系，我甚至想过，不要这个爸爸……

可惜我不能，他是我爸爸，天天会想着幺蛾子折磨敌人的黑道老大，输了就喝得人不人鬼不鬼，赢了就往家乱带女人的爸爸。

我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想告诉任何人。

总会有一些好事的老师爱和人套近乎的，美名其曰关心同学，会问些关于爸爸的事情。

我只能告诉他们，我爸爸是个商人，出差到了新加坡，做些丝绸生意，大概过了两三年就会回来看我了。

他们却总会接着问我，那你妈妈呢？是干什么的？

妈妈死了，在我三岁那年为了爸爸的“事业”壮烈地牺牲了，死在了残鹰的刀下。残鹰是个贩毒组织，专门做些倒卖海洛因的交易。也走私过军火，后来是被警察法办了，用爸爸的话说，那叫灭团了。

妈妈死前是笑着的，摸着爸爸的脸说，你没事就好。爸爸哭了的，第一次见他哭了的。在妈妈断气之后，爸爸撤了所有单子，安心休养了三年多，再崛起时，却比以前猖狂的多了。爸爸说，警察拿他没办法的，不会抓住他的。

我冷着一张惨白的脸，甩开他的手，逃开。

我多想洗尽一身的污秽，我宁愿只有一个清贫的家！

而现在，我是逃出来的，逃出来上了这所高中，刚好半年了。而爸知道我离家出走，派了他很多弟兄全世界搜捕我。

是的，我从不敢猖狂了，因为我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打草惊蛇，引出一群人把我逮回去。

我不敢想象如果我被逮回去，我会受到什么样非人的惩罚。

我真的怕。

怕这个家。

怕这个爸。

我只想离开，离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去。

如果这样，我宁愿做一个没有家的孤儿，天天被人怜悯而不是唾弃的孤儿。

这一切，凌曦然也是不知道的。在遇见她之前，我从来不肯相信电视里面演的孤儿院是真的真的存在的，因为我从没见过。而凌曦然正是如此，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可是却不知道自己在孤儿院长大的原因。

她说她忘了。院长只告诉她是和家人走散了，只是说这话时，院长的表情悲痛的很。

当然，凌曦然每每和我说起，都是一副怀疑的表情。因为她觉得，总是有一些零星的片段，会在她的恶梦中出现。

她说，跟一场车祸一样，只是具体的，真的记不得了。医生说，凌曦然是失过忆的，五岁之前的记忆全都没有，说是大脑海马体受损，造成暂时性失忆。

这一暂时性可好，一暂暂了十多年。

她不愿提起这些事的，因为他总觉得有很多秘密藏在她丢失的记忆里，只可惜那记忆她找不回来了，她还为此恨过自己，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拿脑袋一个劲撞墙，我就是拉不住她，到她晕厥了，才被扛到医院。

结果是被医生狠狠地批一顿，说她不爱惜生命。她大眼睛一闭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从医院出来，她就跟我说：韩羽熙，我脑袋疼，总看见有一双眼睛在看我，他一看我我脑袋更疼了，可疼了……

对啊，我们都是有秘密的人，只是她的秘密解不开，我的秘密不愿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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