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秀美连扶带拖将易小英拉到前庭的屋檐下避开风雪，哭丧着脸对易小英说：“小英妹，你忍着啊，我去北院求大太太去，看能不能让你在柴房里生。”

易小英痛得脸色都青了，**抓着伍秀美的衣服不放，吞声说：“你去了我一个人怎么办啊。还是扶我回家吧。”

伍秀美说：“解放军在外面围着，怎么回去？要一枪打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万一被他们那么多人......到时求死不能求生不得，那才叫惨啊。你快放开我，我快去快回就是。”

易小英说：“那怎么办，那怎么办。”任凭伍秀美怎样挣扎，就是不放手。两人正在前庭下纠缠着，吴家娘娘己接到家人通报虎着脸冲了过来。

吴家娘娘说：“你们怎么还没离开？是要赖在府上不走是不是？”

伍秀美正无计策，见吴家娘娘来了，连忙转头说：“吴家娘娘你来得正好。求你去替大太太说说好话，就让小英妹去柴房里生吧。柴房偏僻，不会让府上染下不干净的东西。”

吴家娘娘说：“大太太早就安排清楚了的，该打发的也打发了，柴房再偏僻也还在府上大院内。就是府上下人也不允许在任何一个角落里干出不干净的事来，何况你们外人，何况是生孩子。没得商量的余地，赶紧离开。”

伍秀美一下子跪在地上，说：“求求吴家娘娘发发慈悲，小英妹和三姨太是堂妹，平日里走得也近，你看她全身都被大雪淋透了，再耽误下去会丢命的，就让她......”

吴家娘娘尖声说：“我不爱听你说这些。再不离开我就让家人抬出去了。”

伍秀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易小英**着说：“大姐，吴家娘娘也有难处。扶我走，你扶我出了大门就自个回到院里，让我一人回家。解放军再凶恶，能对一个孕妇怎么着？快扶我走吧。”

伍秀美说：“我怎忍心让你一人回家啊。长春平日里对咱家那样照顾，要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他？别说了，我们一起出去吧，千刀万剐也由得他了。”

解放军虽然一直将乡公所围着，却长久不见动静，时间一长，院子里的乡兵一个个都躲到能避雪的角落里去了，只留两个在碉楼里放哨。伍秀美扶着易小英向大门走去，再没有一个乡兵出来拦阻。

来到大门下，伍秀美颤抖着手正要开门，突听碉楼上传来喝声：“想死啊，不准将门打开。”

伍秀美说：“是大太太要我们出去的。”

碉楼上那人说：“谁也不行。赶紧退回去，不然我就开枪了。”话音刚落，但听得墙外一声枪响，从碉楼上传来一声沉闷的惨叫，紧接着听见碉楼上有人喊：“不得了了，洪老四让共匪打死了。”那人边喊边跑，逃下碉楼。

院内乡兵一阵搔动，举着枪都从角落里跑向院中。伍秀美和易小英吓得面无人色，两人不要命地逃回庭前，相互死死抱着，蹲在地上直发抖。

听得院中有人喊道：“兄弟们，我们死了三个弟兄，不能再守了，干脆打开大门冲出去和共匪拼了。”马上有几人站出来随声附和。

只听高副队长说道：“大家听着，刘队长去后院跟吴乡长商量去了，没有他们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除非是共匪硬往里冲。”

有人问道：“那要是共匪再打死几个兄弟怎办？也忍着？”

高副队长说：“大家注意隐蔽就是。轻易不要让共匪瞧见。”

另一人说：“那碉楼呢，还要不要派人上去守着？”

高副队长说：“刚才是谁和洪老四在上面？”

从暗处走出来一名瘦高个，筛康一般地站在高副队长身前，说：“是我，赵发财。”

高副队长说：“谁应该补上洪四的位置？”

赵发财说：“洪四的舅子，马老实。”

高副队长说：“两人马上归位。好好留意外面的动静。”

赵发财颤抖着应了，去人群里找到马老实，两人抖抖索索地钻入了碉楼。不一会就站上了顶层。

几经惊吓，易小英感觉羊水破了，却拼命忍着不敢喊叫。伍秀美早已经拿不起主意，面如死灰坐在易小英旁边。本想起身扶着易小英，全身如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庭下虽然可以避雪，但寒风一吹却是有如刀刮。两人在院子里来回折腾半夜，全身上下早被大雪湿透。易小英又痛又冷，肚子一起一伏却不得不强烈忍住。两人正无计较，从屋檐下躲躲闪闪地过来一人，四处看了看，上前悄声说道：“吴家娘娘去北院睡了，三姨太让我来看你们走没。快随我来。”

来人却是三姨太房间里的小红。伍秀美如见救星一般朝着小红就叩头，小红说：“不要出声，三姨太说了，让婶娘去她房间里偷偷的生。”

伍秀美强打精神扶起易小英朝院内走，没走两步脚下一滑同时倒在路上。小红急忙过来帮忙，两人踉踉呛呛好不容易才将易小英扶进南院三姨太房间。三姨太刚刚生产，房间里生产所需一应俱全，小红和伍秀美胡乱将易小英衣裤**，用破布将其头上身上抹干后抬到小红住的小厢房里。易小英痛疼得在**直打滚，伍秀美说：“小英妹，你可千万不能喊出声来，忍着痛生吧。我帮你接。”

三姨太躺在**，满脸汗水，紧张得要命。她害怕大太太的威严，生怕吴家娘娘听见动静会突然走入这个房间。要是大太太知道她私下里留个外人在房间里生产，这可是犯了天大的忌讳，恐怕得三刀六洞再撵出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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