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舞阳诧道：“岂有此理？——你这厮不明事理，此举事关重大，又岂是经由某一人举剑一击，便就能够草率的来做出决定的？”

叠丁提声道：“谁人不知，大将军在申国之中，举足轻重，一言九鼎？——敢问大将军：此举又是否可以算作大将军力所能及的事情？”

申舞阳犹自迟疑，又道：“壮士有所不知，舞阳在先前果然是曾经那般的放言许诺过的。——但那也不过是为了激励我国中之人的斗志，选拔贤才，为我所用。只可惜壮士并非我申氏国人，因而此时也就并不能够算入此列之中了？”

叠丁冷冷一笑，便就不再言语。

申绛甚怒，在一旁按捺不住，奋然起身，揖手晋言道：“大将军明鉴：这厮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家臣，竟敢如此的张狂，目中无人，此时如若不灭其傲气，申绛委实不能甘心！——大将军今日何不为他稍改规矩，也好令他死得其所？”

申舞阳沉吟道：“敢问申绛：又如何稍改先前这早已就既定了的规矩？”

申绛道：“因为此举事关重大，这厮如若不在大将军身边的这六名铜面近卫之中随意的加以选择，而是既定了只与姚涧一人击剑对决，大将军就可以即时应允？”

申舞阳沉吟着，便也道：“果然如此，或者可行？”

公子成但听他们父子二人之间的言语，已经知道这个姚涧必是那申舞阳身边那六名铜面近卫之中剑技最好的一个，便令叠丁不可贸然的前去以身犯险，做那无谓的牺牲。

叠丁道：“臣下等追随公子，久幽异国他乡，朝不保夕，出头无日，当真是生不如死！公子此时何不应许臣下，前去奋死一搏，置之死地而后生？”

公子成闻言，大为震动，良久无言，又见其意甚坚，也只得点头应许。

再次进入剑室之中，叠丁更不多言，略一揖手，就起剑疾刺。姚涧身形微动，避招进招，以攻对攻，竟然后发先至！

十数个回合一过，姚涧就已经尽占了上风，剑风忽忽，全是进手的招数了。

叠丁大喝声中，忽地舞剑力劈，想要以其勇力，当先挫敌锐气，来一扭现在一味被动挨打的颓势。姚涧也是一声喝起，挺剑迎了上来。双剑相交，铮然一声剧响。叠丁腕上剧震，把持不住，手中的青铜剑几乎就要脱手飞出，脚下虚浮，被震得连退了两三步，犹自止身不住。

公子成但见，已经知道情形不妙，连忙转头，去看姑錞。姑錞此时也是面色灰败，早已回首，不再去看下面剑室之中的决斗了，既见公子成以目示意，便就摇头叹息。

公子成连忙起身，揖手再拜，然后道：“大将军明鉴：丹成宁可自己随后永远不回丹国之中去，也不要日后但进大将军府邸之中都可以带剑登堂入室的厚待，大将军可否即时传令下面剑室之中罢斗，招回姚涧？”

申舞阳闻声回首，在一时之间愕然失措，不知道应该如何出言前来应对。

申绛甚怒，厉声道：“公子应该知道，既然已经进入到了那剑室之中，那就必判生死！——这是向来如此的规矩，又岂可因了公子这么草率的一言，便就擅自更改？”

公子成无言以对，无助的又颓然跪坐了回去。

既而姚涧在四下里的欢呼声中颇为自得的自剑室之中上来复命，申舞阳甚喜，急忙传令，即时也赐与酒肉，以壮形色。

公子成遥看了倒在血泊之中、又被人强行拖走的叠丁，良久不动，无尽的悲哀涌上心头，竟然不能自抑！——七年来不离不弃的追随他这个落魄公子的家臣，到了此时，已经只剩下姑錞一人了？

公子成转看了姑錞。姑錞面无表情，也在那里垂首呆立了不动。公子成在一时之间，也唯有无言，默默的又再举杯痛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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