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有个广告说，世界上比啥更啥啥的是男人，我认为，世界上比二更二的人一定是我。走出如家，我带着哭腔自己对自己说。我想起大半年前，我离开幼师的情景，几乎情形是一致的，当时我以为《绯报》一定会要我去做编辑，所以我先辞职了。天呀，我幸亏今天撞了一鼻子灰，否则，天呀。

我失魂落魄，茫然站在青园街和槐中路的交叉口，我不敢回头看如家，我怕秋山在窗口看见我，看见我的傻样，看见我的回望的眼神，那我就太栽了。

我小声呜咽着，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一辆出租车慢慢滑过来，司机在里面观察我，我没有犹豫拉开车门上去了。司机问去哪里，我说，瞎开吧。司机说，瞎开也得有个方向呀。我胡乱地说，上槐安路，没红绿灯，就朝西开，别停下来。

车开得很快，我的思绪乱飞。我想我错在哪。我想我是太期待男人了，已经到了无厘头的地步，为什么这样？我想起和徐林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我们是同行，我却甘愿站在他身后，一心一意想做他的小女人，完全放弃了专业，最后堕落成了一个碎嘴子还争强的无聊女人，生生把徐林腻歪跑了。又想到曹润东，我顽强的个性，他的无言，我的坚持，他的无奈，他是有点怕我的，也许有这样的因素，所以他也许不敢预想自己的未来。再想到秋山。然后先想到他说张涛不同意我们俩好这句话所包含的真实含义。

张涛不同意。我回想起那天就是张涛先撺掇我和秋山如何如何的，说秋山是钻石王老王，那张涛想干什么，为什么现在又跳出来阻碍这件事呢？有些蹊跷，也许，这件事背后的东西，真的不是我能猜测的出来的那么单纯？

张涛和我们比，肯定是狡猾的老狐狸，也许，他真的不想我吃什么亏，是为我着想？我想张涛一定会找我，这件事不算完吧。想到这里，理智回到了我的身上，我跟刚醒过来一样，朝司机叫，红旗大街到没有？我要下车。

果然，过了两天，接到张涛电话，问我干嘛呢。我没有好气地回答，踹墙撒气呢。张涛就说，别把墙踹漏了，来踹我吧，我禁得住踹。我说，你就是欠踹。

张涛说，我在避风塘呢，快点过来，有话说，一会人多就没办法说话了。

我听了，真是又气又无奈，真会安排，先把我安抚了，然后还有别的事，我真想说不去，你忙你自己的吧。可是，我想听张涛怎么说。其实，我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肯定会这么劝，崔粲，其实开玩笑归开玩笑，开完就过去了，你可别当真嗷，曹润东挺好的，长的多帅呀，之类。或者，他会半真半假对我说，崔粲，我知道你咋回事，你才看不上秋山呢，你也就是对北京有点兴趣。

我看他咋说。

我猜想秋山肯定已经走了，所以张涛叫我过去，省的尴尬。

张涛一人在包间里，低着头自己在品普洱，头一抬就看见我了，连忙示意我坐下喝茶，说正好，泡好了。我等着他说话。

张涛不着急的样子，只催我喝口尝尝，说味道真不错，赶紧来一口，降降火。

我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喝了一口，苦滋滋的，很醇厚。张涛看见了我细微的表情变化，停顿了一下，他对我说说，崔粲，你不适合和秋山混一块玩，他道太深，跟他比你就一个学龄前儿童。我说，但是他是你的朋友。我的意思，我对秋山的信任里包含着对张涛的信任。

张涛听了，嗯了一声，说，我和他两码事，你千万记着，干律师这行的人，都是多面人，人前是人，鬼前是鬼，好人干不了，坏人干不成，拿传统的道德观是无法衡量我们的是非好坏的，我们是灰色地带的人，明白吗？说完，他又补充说，跟你说这么一句两句的，你也听不懂。怎么说合适呢，就是吧，我们常年和坏人坏事打交道，你们呢，常年和好人好事在一起，我们不这样不行，就是吃这碗饭的。

我说，你以为我在CCTV上班吧，拜托呀，是一张地摊上的小报，你以为《绯报》很招人喜欢呢吧。

张涛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你并没有因为职业获得更多的优越感，但是你毕竟在那个圈子里呆着，好歹是个人人积极向上的圈子，我们混的圈子，有时候，连起码的道德修养人伦都谈不上，人性的丑陋，欲望的挣扎，利令智昏，翻脸无情，卑鄙无耻，种种人世间的丑态尽情的展现，绝对是个大染缸。

看我不说话，张涛继续说，没有办法，这就是我的职业，谁叫我选择了这一行呢。

我突然有兴趣听听秋山的事情，我就问，秋山以前也是做律师的吧。

张涛回答说，是，他就是干这行起来的，人家比我们厉害，中国政法大学研究生毕业，以前是做涉外律师的，一单官司，就赚了4位数，发了以后，接连开了几家律师事务所。

因为又提到秋山，张涛就接下去说，崔粲，因为秋山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我不好说的太深了，你要理解，反正一切事在人为，看自然发展吧，谁知道有没有缘分呢，反正我该说的话都说了，你自己掂量着办，你是个聪明人，自己想要啥，自己再想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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