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跟女友汤小玢说了秋山的事，叫她晚上和我一起去请他们吃饭。虽然我尽量轻描淡写，还是叫她捉捕到了什么端倪。汤小玢对我说，你不是要和这个秋山产生什么感情瓜葛吧。汤小玢和我并不是同学，她比我大几岁，在花山出版社当美术编辑，一次共同朋友的画展上认识的。

我说，你真会说话，咋就会有感情瓜葛呀，这个秋山，你是没见到他呢，穿的呀，我叹气又摇头。汤小玢笑，咋了？我听不出你话来，是好呀是坏呀。我摇头，说，别提了，品味好坏无从谈起，简直是破衣烂衫。汤小玢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说，你不是说他是做投资的吗，怎么还买不起一件衣服呀，不对吧。

我说，我也纳闷呢，把钱都干啥使了。

汤小玢笑，都投资了。然后也疑惑，说，别是骗子吧。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又强烈地表达了你对大城市的热爱了？暴露了真实内心，人家抓住把柄了呀。

我说，没有，我没说我怎么向往北京，既然人家北京来的，我就少说点向往大城市的事吧，我是说，骗子的事呢，肯定不应该呀，张涛说是他老板，一是张涛不可能瞎说，二者说，张涛这样人，也没有人敢骗他呀。

汤小玢点头，说，也是呀，再说了，骗子最注重行头了，啥也没有也得弄身衣服出来忽悠呀，何况人家还能掏出5000块钱呢，对不。

我点头，又摇头，我说，也许这是有钱人的怪异风格吧，管他呢，晚上请他吃饭，算谢礼。

汤小玢突然说，不如你给他买件好点的T恤衫送他吧，省的你看着他穿的破衣烂衫的，难受。

我哑然，想了想，对汤小玢说，那不会有点太过分吧，给他买衣服，怎么回事？

汤小玢说，没怎么回事，给你个建议，老说人家衣服破啥的。

我突然回忆起昨天秋山说要订我们报纸之后，从皮包里往外掏钱时候我那尴尬和难堪的处境，一股要报复的冲动涌上心头，我立刻附和汤小玢说，你说的对，我给他买件衬衫，送给他，算是表示谢意，没有什么过分的呀。

我去了先天下，在七匹狼专柜，我看中了一件标价480元的写着9折的T恤，暗紫色，领子上有一圈装饰的灰白线，我觉得好看，我在心里估量着适合秋山不，又估量了秋山的身高，然后买下了。拿起衣服离开那里，我轻舒了口气。想起昨天我对他衣服的奚落，也好，我觉得我的行为说的过去。

走出先天下的时候，我对自己说，这个事情到今天晚上为止，就该告一段落了。

晚上6点，我和汤小玢已经坐在了都江堰的一个四人小包厢里，张涛电话过来，说很快就到，我说那我点菜了呀。

秋山进屋的瞬间，我感觉汤小玢身体动了一下，我抬头，有点楞，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个人，和眼前这个是不是一个人。眼前这个人，衣着讲究得体，上衣是一件桑蚕丝的T恤，显然价格不菲，脸上好像也刚刮了胡须，昨天印象不清的五官似乎也清晰明朗了，奇怪呀，昨天看着挺委琐今天看着神情专注有了气度，特别是**，我的眼神控制不住地往下看了看，至少**和鞋，看出是来自世贸名品。

我忍不住了，看完秋山的装束，我使劲问张涛，你们是去赵县了吗？纯粹是逛大街买衣服去了吧。

张涛笑，对秋山得意地说，我说的吧，崔粲，见人下菜碟吧，瞧瞧，换身衣服，立马就换待遇了，多热情呀。

我有点不好意思，想起身后的七匹狼。

我们仨寒暄的时候，汤小玢一直微笑着注视着我们不说话。

张涛看着汤小玢，友好地点头说，你好，咱们初次见面吧。然后，他们俩握手，我介绍他们彼此。汤小玢又主动伸手给秋山说，崔粲跟我介绍你了，我叫汤小玢，出版社工作。

秋山接话说，和崔粲一样，文化人呀。

我赶紧纠正，我不是嗷，人家才真是弄阳春白雪高雅纯文学的，我可不是，纯粹花边绯闻地摊庸俗报的。

也真是，那天汤小玢穿着一件带蕾丝花边立领的蛋清色亚麻长袖衬衫，微黄色的头发高挽着，还戴着一副骨黄色的眼镜，五官小巧灵秀皮肤白皙，清新淡雅，又漂亮又有气质真的不错。等我自己，怎么搞的呢，出家门之前也是精心打扮过的呀，浅灰色点缀碎花无袖窄裙，配一双黑珍珠镂空底跟水晶拖鞋，我平时穿在身上最觉得随意又自信的，怎么这会看着这么素朴无华呀，是不是太过低调了，大千世界，就这么平常一个女孩，哪哪都不努力咋能得到幸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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