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不是现在说的,而是二十年前说的。果不其然,十八年前礼九他妈就得饿痨病翘辫子了。
然后是互助组、合作化,最后成立了人民公社,闺女的归属随之不断转移,最后归了队上,也就是大范一队。但负责饲养闺女的一直是礼九。他甚至连家里的两间破草房也不要了,搬到牛屋来,和闺女吃住在一起。连媳妇都没有娶,以前是顾不上,现在就是想娶也没人跟他了。老乡们说,那闺女就是他媳妇。也有人说,是他的闺女。闺女这个名字还是礼九给取的呢,后来在老庄子上叫开了。
说这些的时候,闺女和礼九就待在瓦屋的院子里。礼九拿着一把秃笤帚,在闺女的身上来回扫着。被人议论的时候,他就像没听见一样,或者说的根本就不是他。闺女更是置身事外,只顾咀嚼簸箕里的草料。但我还是觉得,这样当着面指指戳戳是很不礼貌的。
一个身材瘦小但长相精明的老乡(后来知道是队上的会计为巧)指着闺女说:“它还怪道呢,不生小牛,种倒是没有少配。以前配了生不下小牛,现在配了也是白配!”
我实在听不出这里面有什么区别。
另一个身强力壮的后生(后来知道是民兵排长仁军)走过去,用手扳住闺女头上的牛角。“你们瞅瞅,光溜得很呢,上面连一个坑儿都没有!”他说。
那双牛角的确扎眼醒目,光可鉴人,在阳光下就像两把刀子似的。如此年轻的角长在一头老牛的头上确实比较奇怪。
后来我们听礼九说起,母牛每生一胎牛角上都会留下一道凹槽,叫做角轮。有几圈角轮就生过几胎。闺女的角上一圈角轮都没有,可见是没有生育过。
礼贵又咳了几声说:“咱们说说这瓦屋吧”
于是老乡们丢下了闺女,说起了瓦屋。
这次礼贵没有领情,他大喊了一声:“大秃子!”一个头上结着亮亮的秃疤模样老相的孩子钻了出来。说他是孩子是因为他身体的比例,大秃子的头特别大,身体偏小,但那张脸并不年轻。只见大秃子稀溜一声将拖着的鼻涕吸进去,忙不迭地应道:“在呢。”
礼贵说:“钥匙从福爷爷家拿来了吗?”
“拿来了。”大秃子说着从裤腰里摸出一把钥匙,交给礼贵。
那钥匙既长又大,模样奇怪,光溜溜的一根铁杆,前面有一个扁头。礼贵取了钥匙,反身走向身后的主屋。主屋的大门门环上绕着一根半锈的铁链,铁链上挂了一把老式铜锁,也很巨大,看样子与那钥匙正相配。礼贵用手上的钥匙开了门上的锁,院子里除礼九之外的所有人都跟着他走了进去。
我以为会有一个村史展览什么的,结果大失所望。房子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一张破桌子(香案)和一把老掉牙的太师椅就什么都没有了。屋顶倒是高大异常,房子里也很宽敞。阴暗的空间仿佛具有震慑作用似的,刚才还吵嚷不已的老乡顿时都噤口不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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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苦思甜教育』
我以为会有一个村史展览什么的,结果大失所望。房子~空~~的,除了一张~桌子(~案)和一把老~牙的太师椅就什么都没有了。屋~倒是高大异常,房子里也很宽敞。~暗的空间仿佛具有震慑作用似的,刚才还吵嚷不已的老乡顿时都噤~不言了。礼贵低~头,对着桌面吹了一~气。细如面~的灰尘被吹开后,仍然看不出~桌子的颜色。~案灰中泛白,就像是灰尘~的。除了大伙儿拖沓的~步~,房子里只响彻了礼贵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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