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云笑得有点勉强，孙老师，我这代课教师可是泥糊的饭碗，就算人家不把我踢出去，我也觉得很难呆下去。代课教师比那些端铁饭碗的公办教师同工不同酬，一个月二百来块，自己省牙缝勒腰带还不够用，腾出一点做点别的事就更不用说了。以后的情景想都不敢想。

孙仰峰马上接过话茬说，代课教师不是可以参加转正考试吗？

飘云的神情变得沮丧，哎，我是出生逢上饥荒年，上头下来的政策有规定，九三年三月二十七日以后加入教师队伍的都不符合转正的条件。我是九六年进去的，一点希望都没有。

转正可以说是每个代课民办教师的人生头等大事，连这都卡了壳，捱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盼头，难怪飘云心灰意冷。孙仰峰一时也不知拿什么话安慰她，捏着酒杯出神。

飘云忽然头发轻轻一甩，站起来，表现出大男人才有的潇洒，释然地**浅浅的笑靥，给孙仰峰添上酒。孙仰峰却发觉她倒酒的手微颤了几下，突然上升的啤酒汽泡溢出了酒杯，迅速地，又从桌面流泻到孙仰峰的大腿上。飘云惊乍地放下酒瓶，掏出手绢，想帮孙仰峰擦擦，可来到孙仰峰身边，发现孙仰峰接近大腿根的****一小片，看上去真是不雅观。飘云一怔，脸红耳赤，伸出去的手定格在半空，只有手绢上淡淡的幽香悠悠可闻。孙仰峰也有点尴尬，不过很快就恢复常态，自己从桌上抽了一圈纸巾，胡乱擦了几下，边擦边一个劲地说，没事，没事……

飘云回到自己的座位，羞涩的娇态还没复原。

孙仰峰忙把话题转到“转正”的事，说难道一点回旋的空间都没有。

飘云没有话语，只是抓起桌上的酒瓶，觉得轻了，才知道两瓶酒已经喝完了，当她叫来服务员想再要两瓶啤酒时，孙仰峰忙制止了她，劝她点到为止。

飘云诡异地笑着说，孙老师，你怕我喝醉，还是怕自己喝醉？

孙仰峰认真地说，我怕我们俩都醉了，没人背回家。

飘云把剩下的半杯啤酒一饮而尽，又捏着酒杯在手里转了转，喃喃地说，那些端铁饭碗的公办教师，可以停薪留职下海去，我一个代课教师，像脸盆水随时都有可能被泼出去的，要是能撞上什么机会，肯定走得无怨无悔。我不止一次地对自己说过，我不是一个等待机会的人。

飘云轻轻打了一个酒嗝，微有醉意地向店主招手，又叫了两瓶“青岛”。孙仰峰抬手想制止，被飘云的手轻轻一压。两人四目相视，孙仰峰只好默许，陪飘云喝起闷酒。两瓶啤酒都喝光了，只剩些许泡泡。孙仰峰正想劝飘云别把叫，飘云一头扎在桌子上，成了一滩烂泥，任怎么叫都不应一声。

孙仰峰虽然有些醉意，还能撑得住，忙结了帐，搀着飘云走。飘云整个身子都紧贴着孙仰峰，虽是娇巧绵软，但孙仰峰有顾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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