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发明志空遗恨,才知鱼水情意长;热血未干随君去,笑傲风云际会时!
却说吴王僚即位之后,沉湎于酒色,不理朝政。这一天,正逢盛大朝会,王僚难得临朝,面见群臣;众大夫整装而至,分列两旁,可谓群贤毕至,盛况空前。
忽然,殿外一阵骚动,夹杂婴儿啼哭之声;群臣愕然,纷纷注目。突然,阶下一人大喊:“楚国少傅伍奢之子伍员,求见大王,有要事禀报!”
王僚暗吃一惊,暗想:“伍子胥乃是楚国罪臣,举国不容,为何竟然出现在这里?”
正在迟疑之间,屈狐庸出班奏道:“大王!伍家获罪,父子死难,伍子胥待罪之身,天下虽大,无容身之地;此番不远千里,前来求见,定是有关乎我国社稷安危之计,不能不见呀!”
王僚还没回答,烛庸附耳:“兄长!伍子胥乃是楚国要犯,负罪之人;既然送上门来,我们不如将他绳捆索绑,押送楚国,可以讨好楚王,借边疆数日安宁!”
正在王僚迟疑之间,只听一片响动,然后脚步纷乱;只见一个人披头散发,怀抱一个婴孩,冲上朝堂,背后武士数人,手持长戟,紧追不舍。来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众武士欲乱刃杀之,王僚挥手,众人互相观望,慢慢退下。
那人抬起头。王僚见此人虽然一头白发,但是气宇轩昂、仪表不凡,不禁暗暗称奇;见所抱婴孩哭声不断,王僚一挥手,宫女接过婴孩,百般哄劝,孩子渐渐安静。
于是,王僚问道:“来者何人?”
“逃犯伍员。”子胥面不改色。
王僚一皱眉:“一个逃犯,有什么要事?”
“数千里的楚国献给大王,不知算不算要事?”子胥站起。
群臣大笑,王孙雒眉头一皱;王僚大笑:“赫赫楚国,雄踞天下,先生大言不惭,着实可笑!”
满堂哄笑之中,子胥一派恬然:“大王既然意不在天下,伍员告辞。”说罢回身。
“且慢!”屈狐庸拦住子胥,“平白无故,大王怎么相信你?”
“大王!”子胥重新跪倒在地,“大王!吴国虽然日渐强盛,但是若想有所作为,必须要铲除楚国这个最大的敌人。为什么呢?因为天下虽大,伴随着汉川姬姓诸侯悉数破灭,能与吴国争衡江淮之间的,只有楚国;楚地半天下,强盛时争霸中原,衰弱时欺凌江南;吴越两国,深受其害。所以,数十年来,吴、楚战事不休,百姓涂炭;正是因为楚国已经今非昔比,无力抗衡华夏诸国;故而欲吞并吴越两国,然后凭借万里长江,画地自守,以图苟延残喘。正所谓狼子野心,不可姑息;楚国之害,迫在眉睫,吴国不灭楚国,必定为其所食。现今楚王无道,残害忠良;奸臣得志,小人纵横;更加以穷兵赎武、劳民伤财,大王以顺讨逆,楚国必破!”
一番话说的王僚怦然心动,欣喜万分;猛一抬头,发现子胥的头发披散于肩,随风飘洒,便问道:“楚国风俗,仿效中原;先生的头发,却为什么如此之短?”
“不瞒大王!为了表明投靠大王的诚心,伍员截断长发,愿永远作一个吴国人,与中原再无牵涉。”
王僚手捻胡须,甚是满意;满朝群臣,纷纷点头,只有王孙雒摇头叹息。
忽然,王僚近旁一人,抗声而起:“大王!伍子胥为报私仇,包藏祸心;吴楚不战,其心不死。若战事果然爆发,胜负难料;难保他不会暗中勾结晋、齐两国,坐收渔翁之利!大王即位日浅,百废待兴;正需要休养生息,以图后举。伍子胥危言耸听,不可轻信!愿大王明察。”
众人惊视之,正是公子光!群臣轰然,议论纷纷;子胥怒发冲冠,直视公子光,公子光毫不回避,看着子胥。许久,子胥仰天一声长叹,抱过熊胜,飘然而去,王僚也不加阻拦。
朝会结束,众人散去;屈狐庸追上王孙雒,问道:“伍子胥断发入吴,诚心前来投奔;又献上破楚大计,实在是国家之福。主公不接纳他,倒也罢了;公子旷世奇才,智略过人,明知这对我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什么不力劝大王,兴兵发楚?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公子留意。”
手扯屈狐庸袍袖,两人来到僻静无人之处,王孙雒说道:“楚国根基动摇,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天道悠悠,自有定数,吴兵破楚,何必今日!”
“公子何出此言!身为人臣,但凡对国家社稷有利,必定慷慨而言,不顾安危,公子——”
“那先生身为正卿,正当大显身手,却为什么一言不发?”
屈狐庸哑口无言。王孙雒抚屈狐庸之背,说道:“伍子胥话音未落,公子光抗声而起,声色俱厉,谁敢再说话?值此风雨飘摇之际,我等当识时务,敛锋芒;若是披怒龙之逆鳞,灾祸只在朝夕!”
“往日立储君之时,公子畅所欲言,哪像今天这般畏缩?!”
“此一时彼一时!天命不在当今大王,岂能强争。”
眼看王孙雒走远,屈狐庸方才回过神来,连忙跟上,问道:“伍子胥能受重用吗?”
“日后定能成为我吴国栋梁之臣,只怕不得善终。”
“为什么呢?”
“断发而忘本,帮助敌人而污蔑故国,自古以来,如此作为者,不得善终!”
说完,王孙雒不顾而去,屈狐庸一脸茫然,呆在原地。。。。。
夜深人静,月朗星稀。姑苏城东一座草庐之内,烛火摇曳,忽明忽暗;熊胜趴在地上,沉沉睡去;子胥正襟危坐,闭目养神。
突然,房门悄无声息地开启,子胥浑身一颤,微睁双目,热切中满含期待;但是,没有任何人进来,只有微风拂面,沁人心脾。
子胥轻声问道:“既然来了,公子为什么不进来呀?”
“今天小可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先生,特来请罪;羞恨交加,不敢相见。”是公子光的声音。
“那——公子就打算这样一直跪着吗?”
“若是能有缘朝夕侍候先生左右,姬光宁可长跪一生,无怨无悔!”公子光声音悲凉,拨动子胥心弦。
子胥一下站起,抢出门外,扶住泪痕满面的公子光;四目相对,感慨万千,子胥心头一暖:“公子快请进屋说话,如此大礼,折煞伍员。”
两人把臂言欢,携手进入屋内;公子光环顾室内,问道:“三更已过,先生为何还不入睡?”
“值此良辰美景,醉酒当歌,一诉心曲,真乃人生一大快事;子胥静候已久,望眼欲穿,怎敢入睡?”
“吴地僻陋,谁能与先生共语?”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两人抚掌大笑,熊胜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子胥轻声说道:“此处说话不方便,请公子进入内室深谈。”
一壶清酒,两盘素菜;两人席地而坐,把酒言欢。公子光问道:“先生如何得知小可今晚会来拜访?”
“公子眼含深意,胜过千言万语;伍员虽然驽钝,却也领会一二,所以设下薄酒,静候公子大驾。”
“唉!今天朝堂之上,先生开说大计,直指楚国要害;王僚愚钝,辜负先生厚意,怎不令人扼腕?”
“人丛之中,自有能者;吴地灵秀,英俊如林。满朝公卿,必定有苟同伍员之人。”子胥故意试探公子光。
“天下虽大,明了小可心思的人,恐怕只有先生一人;所以小可冒死前来,一吐胸中之志。”公子光匍匐在地,泪光浮现。
“愿闻公子志向。”子胥扶起公子光。
“如今天下动荡,英雄辈出。晋国雄踞中原,楚国制霸江南,吴国交处其中,纵横江淮,这正是大丈夫奋发有为的时候;碌碌无为,枉生于天地之间。姬光自不量力,愿提吴国数万之众,扫平江南,问鼎华夏,混一四海,扫平六合!此情此心,天日可鉴;一番赤诚,生死不改!只恨茫茫天下,苦无知音;想是上天可怜于我,故而令先生前来,与姬光共成大业,留名青史!”
子胥唏嘘不已,热泪纵横,双手抓住姬光袍袖:“伍员枉活半生,今天果然没有看走眼!只是父仇未报,不敢对公子以身相许!”
“先生不必忧虑!王僚暗弱,坑害吴国;姬光不才,乃是寿梦王嫡长孙。延陵君弃国而去,归根中原;顺次相及,我姬光才是国君的不二人选。若是先生不弃,助姬光成就大事;吴兵必定先破强楚,为先生报仇!然后北上中原,挑战齐晋,作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子胥热血沸腾,与公子光**拥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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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生离死别』
人间自有真情在,莫叹世态多炎凉;谁说~子柔情苦,且看高义薄云天!英雄惜英雄,对坐话机缘。姬光与子胥一见如故,彼此倾心;~谈已久,不觉天色微明。见姬光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子胥站起~来:“为避嫌疑,请公子速速离去;相会之日,屈指可数。”姬光站起,依依不舍:“先生不如索~就此随我而去,共成大事!”“并非伍员懦弱,有负公子盛情;只是因为公子想~成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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