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长的手指如行云流水般抚过琴柱，琴弦刚发出轻鸣，嫩葱般的指尖一个旋转，轻轻按住了琴弦，止了音阶，断了琴音，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幽幽的叹息。?

精致的脸庞上，柳眉凤目，眼中流转着的是一种绝代的风华；俏鼻樱唇，呵气如兰。肤白如雪，腻若凝脂。几簇零碎的刘海自额间垂落，似在遮掩她耳畔那一串玉珠，玎玲作响。粉紫色的裙衫，施施然摇曳在地，似流云，似细浪；轻笼一件单薄的雪纺细纱，剔透的**隐隐绰绰地藏在细纱之中。松松垮垮的一个飞星髻，一束洁白的鸢花斜入发髻，素雅大方。?

“奚儿，有心事？”江城子白衣如仙，手执玉笛，走到苏砚奚的身旁，笛头轻碰琴弦，发出轻脆的细鸣。

苏砚奚起身，微屈膝头，行了个礼，“回师父的话，无碍。”谦恭敬仰间，有淡薄的疏远。?

江城子白净的脸上有一刹的忧郁四溢，但很快就收敛住，恢复往日寡然淡泊的模样，他背过身去，不再出声，打算离开。?

“师父难道没有话要交待徒儿吗？”见江城子要走，不由开口道。

江城子白衣飘飘的背影，好似一个不留神便会随风而去，从此再寻不到他的踪迹。?

苏砚奚的眼中有怨，有痴，也有爱，这百感交集的目光，背着她的他永远看不到。

江城子愣住了，脚步不禁停了下来，再一思量，抿起唇线，再度大步向前。?

“师父！”苏砚奚的声音里满是柔情与不舍，有点细腻的微颤，带着淡淡的哀求。

江城子的脚不受控制的又停了下来，手指拳入掌心，想回头却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终究是没有回头。?

苏砚奚从身后拥住了江城子的腰，轻靠着他的背，苏砚奚落泪如珠，滚**他的衣裳，滚入了他的心，凉凉的，透着阵阵的苦涩。

江城子嗅着她身上特有的莲香，心头一酸，险些**眼眶，乱了心事。?那浅浅的莲香虽不浓郁，却要命似地融入骨髓，叫他留恋，舍不得离去。

“师父，砚奚是真的爱上你了……”苏砚奚哽咽着，泪眼婆娑，单薄的肩头无助的颤动着，沾满泪水的睫羽像收拢着的蝴蝶翅膀，“师父，砚奚真的放不下……”

“砚奚做不到……”苏砚奚的声音那样无力，只剩抽泣的颤动，“不要让砚奚不爱你，好不好……”

江城子的瞳中是悲哀的紧缩，他咬咬牙，狠心将苏砚奚的手剥开，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道：“罢了，你还是下山去吧。”

“师父，”苏砚奚慌忙跪下，顾不得满脸的泪，“不要赶砚奚走，砚奚求你了，让砚奚留下来，陪在你身边，求求你了，师父。”

“你我师徒缘分已尽，明早我自会安排你下山。”江城子敛住心中的悲伤和不舍，收起自己的感情，转身面对苏砚奚时，已经恢复他往日淡泊如水的神色。他的眼中一片明澈，不沾染一丝俗尘，雪白的长衫迎风飘扬，袅袅似仙人下凡，干净如雪。

“师父……”苏砚奚心里明白，江城子做的决定没有谁能改变，跟随他十五年，他的性子如何，她心里清楚，想要哀求，却知道再多的哀求也只是徒然，所以，除了一句“师父”，苏砚奚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看着苏砚奚眼中那浓的化不开的忧郁，江城子心里一阵低沉，却还是勾起唇角，扬起一抹几乎透明的微笑，像栀子花的开落，纯净的美丽。

随即，江城子转身离去，带着一种决绝的悲伤，可惜，苏砚奚不懂，他亦不要她懂。

苏砚奚颓然的坐在地上，有泪溢出，却哭不出声。梨花纷扬了漫天，香隐了早春的初凉，落了一地凄凉的唯美。

要离开你了，师父。对你的爱真的会随我的离开而稀释吗？如果，这样做真的能让我对你的感情无疾而终，那么，师父，徒儿谨尊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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