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秦岭。
在莽莽大山中,有一个原始而古老的小镇,名叫落花镇。落花镇四面环山,镇中只有一条不长的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街道两边是一些简单的木板房。一条小溪从小镇背面潺潺流过,溪水漫长,烟霭霏霏,溪边栽种着两行垂柳,柳条柔柔的垂在风中,如烟,如雾。溪水深处,一座石拱桥横跨其上,过了桥不远处,是一个书院,这就是在当地颇有名气的桃源书院。
桃源书院之所以如此有名,是因为它是当地名士赵君钰一手创办的,赵君钰满腹诗书、才华横溢,只因为不愿意出仕为官,便隐居在这小小的落花镇,并且在此建立了桃源书院,教一些学生,倒也自得其乐。
一个柔风如诗的日子,一个蓝衣少年手拿玉箫,沿着桃花溪缓缓而行。他是桃源书院的学生,名叫柳若箫,因闲来无事,便想看看书院附近的风景,走了许久,他来到一处绝佳之地,只见此处林花漠漠,彩蝶翩翩,云雾淡淡的从花树间流过,旁边流水淙淙,溪边垂柳轻抚人面。他不禁轻声赞叹,想不到这乡野处还有这样一处幽兰溢香‘云雾缭绕之地。
柳若箫在溪边一块大青石上坐下来,竖起玉箫,幽幽的吹了起来,箫声从静静的林间流过,飘向远处。
一曲毕,他站起身来,重新向前走去,走了不远,却发现竟来到了学院的后面。
偶然抬头,只见院内高楼上立着一个女子,身着淡蓝色纱衣,黑发垂于肩后,正在那里凭栏远眺,明眸皓齿,顾盼生波,只是似有一缕淡淡的忧愁隐现于脸上。乍看之下,心中不觉一惊,似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自己内心的最深处,似有似无的浮起一丝微微的疼痛。
那女子回头看见柳若箫时,似也呆了一呆,眉头深锁,有些疑惑的望着他。
柳若箫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拉着他走向那女子,那女子却似忽然有些惊慌,低头掩面,匆匆回绣房之中去了。
柳若箫再抬头时,已是人去楼空,不禁怅然若失,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在院外站了许久,也不再见那女子出来,不得已怅然从原路返回,回到院中,也不用饭,直至卧室中,垂头而眠,可闭上眼睛,却尽是那女子的身影,翻来覆去,声声哀叹。
下午的时候,柳若箫起床来到书桌前,顺手拿过一张纸,铺在桌上,提笔开始画画,用了不长时间,便画好了那倚楼的女子,只见她袅袅婷婷如春柳扶风,俏脸圣洁如三冬冰雪,只是看来看去,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有这样的感觉,只是看着画上的人,却更加惆怅,又在画旁题下一首诗:
佳人倚楼情悠悠,为谁含笑为谁愁?
咫尺刘郎肠已断,夜永心伤泪空流。
写完又读了几次,不禁泪流满面,直觉得一切都在那瞬间褪色,只剩下那女子的身影,那凭楼凝望的淡淡哀愁,总是在牵动着自己的心。
窗外,已是明月初升,月下的一切,朦胧而美丽。院中的落花淡淡的随风飘落,淡淡的花香,柔柔的夜风,轻轻流进了小屋之中。
第二天,柳若箫又悄悄一个人来到院后,同样的地方,却看不到同样的人,此时已是暮春,残花片片飘落,显得有些凄迷而伤感。
而此时,在那绣楼之上,闺房之中,那女子也正偷偷从窗口向下望。她叫兰儿,是赵君钰的独生女儿,,母亲早逝,兰儿是父亲抚养长大的,她从小就和父亲学习诗文,早已才名远播了,只是柳若箫来学院并不久,而他又不喜欢交往,所以并不知道。
兰儿初见柳若箫时,也觉得似有什么东西在牵动着自己的心,只是她是一个闺阁女子,长在深闺十六年,从没有见过陌生的男人,就算心中有许多的情愫,也不敢多想什么,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只是回到房中之后,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的从窗口去看他。
今天,他又来了,在院外的柳树下默默的向楼上张望,那目光总觉得是那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有几次,兰儿都有一种冲动,想走出门去,可女孩子的矜持让她不敢迈出房门一步,午饭吃的也是索然无味,吃完饭后,她借口休息,支走了小丫环咏荷,,一个人来到窗前,见那少年还在院外,心在刹那间竟有些疼痛。
天渐渐暗了下来,柳若箫终于怅然离去,兰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泪水竟不由自主的滑了下来,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流下泪来,只觉得他转身离去的刹那,她的心被扯得好痛。
夜里,兰儿在梦中似乎听到一阵缥缈的箫声,那箫声是那么熟悉,丝丝牵动着她的心,可是,她却找不到吹箫的人在何处,一个人拼命的走了很久,却仍然只闻箫声而不见人,焦急之下,猛然惊醒过来,却忽然闻听窗外果真有隐隐的箫声传来,她忙披衣下床,急急来到窗前向外望去,只见白天来过的那个蓝衣少年正在燕窝专注的吹着箫,箫声中似含着倾诉,她的心又被牵动起来,听着箫声,她仿佛看见了他的心。那淡淡的忧伤,浓浓的倾慕,如一阵柔风,像一片流云,似深秋的桂子花香,轻轻的飘来,飘进了兰儿的心中,在这一瞬间,她的心中竟有一丝久违的踏实与甜蜜。
兰儿终于下定决心,回身点亮了房中的灯,,换好衣服,重新梳好了头,毅然打开房门,来到栏杆旁,箫声嘎然而止,玉箫从柳若箫手中悄然滑落。
兰儿抬头,见柳若箫痴痴的望着自己,那目光如刀般割痛了她的心,仿佛是一种来自远古的期待。正疑惑的时候,却见柳若箫已走近院墙,抬手处,一块白色的东西向她飞来,不禁大吃一惊,忙向后退去,那东西却轻轻落在她的身前,细看之下,似是纸团,忙拾起来,匆匆回到房中打开,原来是一幅画,画中的女子却是自己,旁边还附有一首诗,诗旁有“小生柳若箫拜上”几个小字,兰儿的脸顿时通红,回身到窗前一看,见柳若箫还在墙外等着,知道他是想要自己的回信,回到桌旁,拿出自己的一方手帕,也来不及多想,匆匆写了几句话。
拿着手帕出了门,却不知如何给他,那么远的距离,也不知道他怎么可以抬手之间,就将画送到了她的面前,无奈之下只好下楼,来到院中,捡起一块石头,将手帕裹在石头上,向院外丢去。
柳若箫见院内丢出东西,忙伸手接住一看,是一块手帕,解下来打开,只见手帕上绣着一株淡雅的兰花,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抽动了一下,也未及多想,再看兰花旁边绣着两个小字“兰儿”,手帕上娟秀的字迹是一首刚写的诗:
何事恨悠悠,烟桃共雨柳。
咫尺皆天涯,君愁我亦愁。
读完后,不禁激动异常,忙向院内低喊道:“兰儿小姐!兰儿小姐!”
只听院内传来柔柔的声音:“公子请回吧,此时夜阑人静,孤男寡女,诸多不便!公子心事小妹尽知,以后还望公子少来为好,若被他人发现,恐为不美!”
柳若箫道:“兰儿小姐,小生非轻薄之徒,只因郊游偶遇小姐,总觉得小姐与小生有些投缘,只盼可以和小姐说说话,今既蒙小姐赠帕之情,题诗之意,小生终生亦不敢忘!”
兰儿道:“小妹虽非大家闺秀,却也从小知书识礼,今日之事,已是有违礼数,望公子不要以浅薄对待耳!”
柳若箫忙道:“小姐且莫多想,小生也是读书之人,只因思慕小姐,才敢夤夜而来,只望与小姐一会,以解思慕之苦。”
兰儿叹了一口气,轻轻的道:“事已至此,小妹自会与公子见面,但今夜夜已深,请公子暂且回去,明晚小妹自会出院与公子见面!”
柳若箫大喜,道:“如此小生告辞了,请兰儿小姐早些歇息吧!”
兰儿轻声道:“公子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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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二 夜半蜜语共婵娟』
第二天刚起~,兰儿尚未梳~,小丫环咏荷便对兰儿道:“小~,昨天晚~我好像听到~箫~。”兰儿一惊,~着脸道:“你~梦了吧!”咏荷歪着头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可是~并不像是在~梦,就像真的一样,小~,你没有听见吗?”兰儿道:“我没听见,一定是你~梦了吧!”咏荷不好意思的笑了:“也许吧,醒来就记得似乎听见了,就是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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