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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电梯,裤兜里的手一直握着那叠钱,我想,一千?也许二千!我把见到米兰的前后仔细地梳理了一遍,然后想,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难道看上我了?
街上,热浪滚滚。有些口渴,买水时顺便数了钱,二千,心中一阵窃喜。钱呀,真是让人踏实的东西,可是,老子竟被你压迫了许多年。想着钱放在兜里不安全便悄悄地**鞋,把钱分别放在两只鞋里,穿上觉得脚有些挤,松了鞋带站起来踩了踩,好了,这回舒服了也安全了。做完这一切,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荒唐,于是自嘲地骂:狗日的钱,今天,老子也压迫你一回!
我想去买件衬衫,或者再买条**。对了,鞋子也该换了,要不,明天上班怎么去见米兰?于是,挤上了公车。
恰逢上下班高峰,车上的人多得很。想着丛林“美女靠,美女套”的说法,便留意起车内的人来,希望能再次遇上那个小偷,最好能抓个现形。我的行为引起了众人的不满,特别是女人,见我挤过去,慌忙挪动身子,用异样的眼神看我,目光里大都是警觉和厌恶。我知道,她们一定是把我当作小偷或者变态狂设防了。无奈,忍辱负重,坚持。目标始终没有出现,为此,我失望。
车停了。这时,上来一个中年男人,拉**找零钱投币时,**一叠厚厚的百元大钞,投币后电话响了,他顾不得拉上包便忙着接电话,车内嘈杂,他大声地说着话,好象有人约他去什么地方吃饭。瞅着那叠钞票,一种久违了的激动,恐慌,连同强烈的占有欲,咣当一声撞进了我的心底,虫子一般往上爬升,奇痒无比。这个念头一起着实把自己给吓着了,怎么能这样呢?我努力地压制着内心不断膨胀的欲念,情不自禁地偷偷观察周围的人,好象他们一个个都洞察到了我的心思。
车停了,我没到站,便逃了下来。我站住,闭上眼,深呼吸,努力地让自已平静下来。
闭上眼晴的时候,我便看见父亲出现在我的面前。
父亲瞪着眼,一脸的愤怒,手里捧着一筐自行车铃铛盖,咣咣啷啷地全倒在我的面前,他冲我吼:快说,从那里弄来的?望着散落了一地的铃铛盖,我懵了。
铃铛盖是我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一年我十二岁,在镇上中学读初一。学校离家六里路,大部分同学都骑着车上学,我没有,直到新学期开学,在母亲的一再劝谏下,父亲才给我买了一辆金狮牌自行车。
一切都是从我的自行车铃铛盖丢了以后开始的。我们学校很大,初高中有几千名学生。学生的自行车都是放在学校的车栅里,也没人看管。上学时,同学们鱼贯而入,各自找地方上锁存放,放学了在车棚里寻着自已的骑上便走。于是,经常发生骑错或者丢失自行车的事件,向学校汇报也不起作用,校方只强调让同学们自身加强车锁管理。
骑车上学的第一天,我是既新鲜又兴奋,放学铃声一响,匆忙收起书包,拨腿就往车棚跑。来到车棚,发现自已的自行车铃铛盖没了,我又气又心疼,这时,我的目光停在旁边的一辆新车上,闪亮的铃铛盖看上去十分诱人。我的心砰砰地跳起来,欲望,野草一样在心里疯长,偷眼看四周,人不多,我在惊恐中伸出手快速地拧下铃铛盖,骑上车逃出校门的那一刻,内心的惊恐和刺激,瞬间转化成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从此,我的心就被铃铛盖迷住而不能自拔,每天放学只要一走进车棚,瘾头便来了。
我老老实实告诉父亲,铃铛盖是我从学校的车棚里拿的。
父亲吼道:你偷这些东西做什么用?
从小到大,父亲很少吼我也从未打过我,我却与生俱来的怕他,如老鼠见猫。许多时候,看见别的孩子被父亲打得鬼哭狼嗥,心里除了庆幸更多的是羡慕,因为,再大的事,会因为一顿打而不了了之。可是,我没有这样的福气,每次犯了错,父亲不闻不问就那么晾着我,脸阴得能拧出水来,一天,二天,弄得自已实在憋得慌,主动交代,说出来便释然了。我的心思在父亲面前总是透明的,他是侦察兵出身,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经历过生死,许多战友都战死在南方那片丛林里了,跟这样的人较劲,我不可能是对手。
我说,我知道拿铃铛盖没有用,就是拿的时候觉得特别快活,就忍不住了。听了我的话,父亲瞟了我一眼,蹲下来黙黙地将散落的铃铛盖拾到筐里,然后挟着筐,顺手解开一根晾衣绳,他说,你跟我来,说完他径自走了。我小心地跟在父亲身后,往村北方向走,望着父亲宽大的背景,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会怎样处置我。
村北有一个荒废了多年的古庙,由于年久失修,只剩下一堆破败的房屋。这是个凶地方,小时候就听说有逃婚的女子,在庙堂前的银杏树上吊死了,传说有人大白天听到女子在那里哭泣,平时这里少有人迹。
见父亲走进荒草丛生的院里,我站住了,心里不禁惊恐起来。我想他拿了根绳子,莫非想吊死我?想到这,鼻子一酸,忍不住哭了,眼泪哗哗的不敢哭出声来。父亲放下筐,转身走向我,没等我反映过来,就把我剥了个精光,用绳索捆结实,一甩绳头,利落地把我吊在了银杏树上。妈呀!我哭出声来。父亲吼道:嚎什么?又不杀你。我止住哭,偷眼看父亲。他说,你不是说偷铃铛盖快活吗,今天我就让你快活个够。说着,他脱开我的鞋,顺手从地拨一根毛毛草,握住我的脚,用毛毛草轻轻地撩拔着我的脚心。我的妈唉……哎哟哎哟……嘻嘻嘻……哈哈哈……我禁不住大笑起来。父亲说,快活吧,偷了多少铃铛盖,我今天就让你快活多少次。说着又开始了。就这样,他撩拨一次,我笑一回,他就从筐里拿出一个铃铛盖扔出去,铃铛盖准确地掉进那个废弃的枯井里,叮咚作响。
起初我觉得如同游戏挺好玩,渐渐地我受不住了,那份痒是从脚底一丝一缕地往心上窜的,接着又窜进脑子里,然后,向外膨胀,扩展,放大。接下来,我的笑完全成了机械性的想止都止不住,毛毛草在脚心轻轻一撩,牵一发而动全身,那滋味简直难以述说。爸,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边喊边哭,哭里夹带着笑声。父亲说,难受吧,是男人就要学会忍耐,记住,无论做什么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说着,他一边撩着脚心,一边扔铃铛盖。妈呀!我拼命地叫,后来连自己也说不清是哭还是笑,就那么声嘶力竭地鬼嚎着,渐渐地,气力耗尽,哭笑的声音越来越小,当父亲扔完最后一个铃铛盖,把我从树上放下来时,整个人都虚脱了。父亲望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四周静悄悄的,有只蝉儿开始在枝头唱得欢畅。我赤条条地躺在那里,看着银杏树上面升得很高的天空。瞬间,我发现天蓝得深远,往深邃里望去竟然有些害怕,我忙抓起衣服拖着疲惫的身子惊恐地逃出了古庙。从此,再见到铃铛盖,心里便会涌过隐隐约约的疼。我知道,父亲一下子让我长大了许多。
有人拍了我的肩,吓我一跳,两个男人站在了我面前,不怀好意地盯着我。我问,你们想干什么?其中一个人掏出证件,在我眼前亮了亮说,我们是警察。我笑,我说,找我有事?警察说,当然,配合一下跟我们走一趟,街上人多,给你上手铐也不好看是不是?望着他们,我顿时懵了。不一会儿,一辆警车呼啸而来,他们把我领上了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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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芒的夏天3』
3来到派出所,他们将我领~一个单间,让我把~~的财物一一拿出来放到桌~,然后让我把鞋~了,无奈,只能照办。他们从鞋里找到钱,~出了得意的笑,他说,讲吧!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来。我说,我真不知道。警察~地一拍桌子说,到这里还不老实,知道吗,我们在公车~盯了你半天了,说吧,姓名,年龄,籍贯,这些程序你一定~悉。完了,我知道问题出在公车~,都是那一叠钱闯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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