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正走在路上，队长吴正元的手机又响起来。吴队长打开手机，听着含混地应了几句。他关上电话，沉默着没有吭声。

丁丽问他怎么了，发生什么情况了？吴队长说局长刚才说向副市长又来电话催问案情进展情况，市长大人非常生气，他要我们再不马上破案，就回家种田去。局长也急了，他让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早日破案，抓到凶手。

“生气有什么用？总得一步一步找到线索才行呀！有本事自己来试试。”刘天东听见嘟囔道。

“向副市长对这起案子倒很关心的。都打过几回电话了。”丁丽说。

“这几起案子影响太大了，连续出几条人命，全市人民都是看着呢，向副市长正在抓招商引资的事，社会治安关系到引资的成败，他不能不关心。”吴队长说，“再不破案，我们就没法向人家交待了。”

铁件厂家属区由于企业效益差，大门已坍塌不全，像一条张大嘴巴的死鱼，两旁连接院墙的水泥墙面已脱落得斑斑剥剥，墙壁上到处是用黑色颜料喷涂上去的办各种证件的电话号码。院里前后一共有几幢四、五层的楼房。不见有来往的行人，显得有些冷清。几幢楼房，褐色的墙体经过风雨的剥涮，暴**了寒伧破落的外表。这很容易令人想起它如今的国有企业的破败不堪。

在楼道碰见一个正要出门的小青年，他们打听到了唐文超的家。吴队长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她看着他们，声音有些沙哑地问：“你们找谁？”

吴队长说：“这是唐文超的家吗？”

老人立刻警觉起来，瞪着他们问：“干什么？”

丁丽一见，走上来亲热地说：“大妈，我们找唐文超有点事？”

“你们是谁？找他干什么？”老人狐疑地盯着她。

吴队长看着老人谨慎的样子，解释说：“我们是公安局的，最近有点事，我们想和他谈一谈，请他帮个忙。”

“公安局的？你们进来吧。”老妇人狐疑地说道，让开了身，“他不在，他早就不在家住了。”

吴队长他们走进屋子，屋里有股发霉的味道，光线很暗淡，里面的家具也都很陈旧，有了些年代。屋里再无别人。吴队长站在那里有一刻没有说话。他没有想到唐文超的家是这个样子，非常寒酸。

老人让他们坐下，吴队长坐在一张很旧的椅子上。

不等他们问话，老人叹了一口气，先行说起来：“我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的，你们迟早会来找他的，看看，现在不是找上门了吗？你们……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他犯了什么罪？他干什么了？”

吴队长不想让老人担忧，便说道：“老人家，你想哪儿去了，你儿子他没犯啥罪，是有些问题，我们想和他当面谈一谈，澄清一下。”

“没犯啥罪？没犯啥罪你们能来找他？”老人根本不相信，“他准定干了大坏事！他在外边这么几年，我就知道没干什么好事。你们来我这里找不到他，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吴队长听了，沉默了一下，问：“不回来了？那你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在做些什么吗？”

“我要知道就好了。我就根本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做什么从来不告诉我。他只要能记着我这个当妈的，就不错了。”老人缓慢地说道。

吴队长和两位助手对视一下，这个情况他们可没有想到。他看了老人一下，想判断她说的是不是实话，老人的眼睛混浊而暗淡，脸上的表情也沉寂不变。吴队长判断，以她现在这种伤感、阴郁的样子，是不可能说假的。

“那么，他不管你的生活吗？”丁丽忍不住问了一声。老人的样子，使她感觉到有些可怜。

“他过一阵子也会回来一次，买些米，买些面，再给我一点针，其它的我也靠不了他。我自己还有一点点退休金。”老人说道。

“他在哪里工作？”丁丽问。

“他没有工作。”老人说，“他过去有过工作，可丢了，后来就一直没有工作。”

“没有工作，他怎么生活呀？”刘天东问。

“我不知道，他从来不说。”老人咳嗽一下说：“我也问过他，他叫我别管他的事，反正，他有本事挣到钱的，他说只要有我花的就行了，其他的我就别管了。”

吴队长问：“他从上一次回家到现在有多少天了？”

“具体我也记不清了，有一月多了吧。”老人说，“他给我一些钱就走了，到现在再没回来。”

“那你知道他一般情况下，会在哪儿呢？”丁丽问。

“不知道。他的事我不知道。以前，我听楼上的邻居说过，他好像在做生意，常和一个叫魏龙安的人在一起，那人也是做生意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们做些什么生意，我啥也不知道。唉，这孩子主要是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工作，也没有媳妇，要是有媳妇，就可以管一管他了。”老人说罢，便不再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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