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柳是村里读书最多的人，就连老辈时中过秀才的九公也没他读的多。

秦小柳到年１７岁。他爸秦富贵是村支书，据说她妈是在村西头半山腰那棵大柳树底下跟他爸亲热怀上的他。所以得这么个名儿。小时候别人喊他小柳儿小柳儿他总觉得是嘲笑他，不止一回的跟他爸作死，闹着改名字。可是到了县城读书之后，那些城里孩子都说他的名字好听不俗气。他到又觉得好听了。

是人就说他命好。他家的经济条件自不必说，所以不像别的孩子最多读完了小学就开始帮补着家里干活赚钱了。他也是争气的很，学习成绩很是了不得。这孩子不仅是生在了好人家，长的也是眉眼周正俊的很。

村里的男娃子到了十六七岁就都已经张罗着说上媳妇了，他也一点不眼红。并不是秦小柳少不经事，只是在他看来，这十里八村儿的还没有哪家的闺女能配上了他。他受不了她们的乡土气。学校里那些城里女孩子，都穿的花枝招展的，脸蛋红扑扑的。村里的姑娘脸蛋也是红的，只不过那是山上风硬才吹出来的红血丝。可是城里女孩子上学比他早，哪个都比他小上一两岁，所以在他眼里显得矫情幼稚，他也看不上她们。

他爸总是说让他好好读书，然后考出去。父亲的所谓考出去就是考中专。考上中专就能把农村户口转成城镇户口，毕业之后还能分配工作。这样他就能走出农村到城里去扎根。可是到城里去做个端着铁饭碗的工人一下子就不是他以前那样真心希望的了。

从前他总是认为，村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从来与他没有相干，他总是要离开这儿的。到城里工作，娶妻生子安下家来。可那天参加了李秋虎的婚礼看到了新娘子邱桃，他就好像一下子转了大人。好像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感在心里发了芽子，不然他也不会在场院里跟那泼妇骂起了街。那天他回到家，并没有提起场院里的事，怕他爸骂他。

他躺在自己住的东厢房那小棋盘炕上，盯着那糊了很多层白纸照样变的暗黄的顶棚，脑子里全是人家的媳妇儿。他心里有点后悔回来，他今年上初三过不了多久就要考试了，平时生活费都是他爸给送到学校去，怎么偏巧这次就自己回来拿呢？如果没有回来就赶不上李秋虎的喜事儿看不着那漂亮的新娘子……

他做了个梦，梦见那新娘子白花花的身子和那圆润的一双奶子。他梦见自己非常无耻的把头埋进那深深的**。梦见全村的人都围着他和新娘的光身子笑。他惊醒了，发现身下**一片。凉浸浸，冷飕飕的。

他有些懂得，这是一个少年成长的见证。他爬起来到院子提了桶水冲洗身子，又扯下炕单子去洗。冷白的月光下，这内心孤独的少年一下一下的揉搓着，一下一下，深情而忧伤。

邱桃真好看。可是秦小柳知道自己不像别人那么肤浅，他看着邱桃那么冷静的回击那个讨厌的桂枝子，听着她告诉自己的男人被狗咬了不能反过去再咬狗，他那时候只觉得这个女人跟他生平所见的女人不一样。这个晚上，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思。现在他再想想她的样子，想想她说的话，他就更中意她一些了。

他又想到此时他在清洗因为她才弄脏了的炕单子，可是她却跟李秋虎睡在一个炕上。他心里就像长了草，又生了蝗虫。他死命的搓那块炕单子，想搓的更用力一些，更用力一些。可是他还是那么沮丧，他从大木盆里拽起炕单子搭在铁丝绳上，就那么坨成一坨，他也不去管它，水滴答滴答的淌下来砸在土地儿上，溅了几个细小的泥点子。

秦富贵儿的媳妇偷偷撩着玻璃帘儿看着她的儿子。她想叫醒熟睡的丈夫，但最终没有。她只是悄没声的看着，秦小柳开了院门出去了，她张了张嘴想叫住他，可是没叫出来。她看了看睡的深沉的丈夫，也挨着他躺了下去。

她想，明天必须跟秦富贵商量商量儿子的婚事了，最好等他一考完试就赶紧给介绍个知根知底儿又靠谱儿的姑娘。这儿子大了，添了心思，当妈的看一眼就全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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