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喝醉了。

安笙一年到头难得醉这一回，所以祝一一单手支颊，笑眯了眼看着不远处安笙摇晃着朝大厅正中央黑色的大钢琴走去。

安笙穿着黑色连衣长裙，约莫还有些意识记得把墨镜挂上遮住大半张脸庞，免得做了出格的事情后悔难堪了。安笙低眉顺眼地凝视那黑色钢琴，仿佛在看她最心爱的情人。手指轻抚，按下白色的键。丁冬一声清脆的响，C’etait酒吧里本就安静，这一声响更是将大部分目光吸引到安笙的身上。安笙却似无所觉，缓缓入坐。

祝一一以手抚额，她对安笙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任她发疯，反正过了今天一切就会恢复原状。不过，安笙似乎做得有点过头了。命运交响曲，致爱丽丝，然后温柔的小夜曲，中间连停顿都不留，一气呵成。丁丁冬冬，节奏在空气里随意起舞，有了自己的生命般欢欣跳跃悲伤流泪。已经没有人动作，他们静静地聆听这音乐，这藏在音乐里的安笙的灵魂。

安笙转了好几次了，那个男子却一直挡在她前面，她终于不耐烦伸手去推他。何慕其实在楼上用餐。C’etait不是一般意义的酒吧，它只是一个场所，让人放松为宗旨。一楼是公共场所，二楼相对比较隐秘。何慕被楼下的钢琴吸引，楼上有很多人被安笙的钢琴吸引下楼来探究竟。

“为什么挡在我前面？”推不动，安笙气愤地瞪向眼前这人。

何慕伸手去拉安笙的墨镜，安笙哪里能让他得逞，急急地往后一躲。到底是喝了不少，安笙这一躲就跌在了地上。何慕没忍住一下子就笑了出来。酒吧里其他人差不多都知道何慕的名头，闲闲地站在一边看戏，竟没有人上前。祝一一也没走过去，何慕是她的顶头上司，她可得罪不起。

“你是怎么办到的？”

安笙把眼镜摘了，恶狠狠地瞪他：“什么？”

“命运交响曲到小夜曲，我试过很多次，总是要停停才能继续。”

安笙皱了皱鼻子，抬高下巴：“我不告诉你！”说完，安笙像最骄傲的公主一样越过何慕朝祝一一走去。她搂住祝一一的肩膀，整个人趴在祝一一的身上。祝一一知道她反抗也是没有用处，她甩不开安笙这块牛皮糖，索性随她去。

何慕已经看到祝一一，不过他不认识祝一一。站在高处的人通常不会注意他身后有哪些人存在，尽管那些人对他很有用处。祝一一歉意地朝何慕笑了笑，伸手扶住安笙不摔倒，结帐慢慢走出C’etait。何慕跟在她们身后，看她们上了计程车，然后他开出他自己的车跟了上去。

何慕从来没做过跟踪的事情不代表他不会，他熟练地把车子停在安笙和祝一一坐的计程车后几米远，坐在车里看着祝一一很辛苦地将安笙扶出车子，扶上楼，然后三楼的灯亮了。他点了支烟打开车窗，偶尔抬头看向三楼。大约半个小时，灯熄了。再等了半个小时，没有人下楼来。何慕把没吸几口的烟摁熄在前座的烟灰缸里，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开向主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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