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不，老板放下电话，马上变了一副面容：“Helen哪，今天你暂时没安排，先回酒店吧，明早等我电话。”

Helen在一边听得有点傻了，这是他头一次见到老板这样跟别人说话，这还是平时那个高高在上的老板吗？不过心里又暗暗佩服，做销售的嘛，就得要见人下菜，要不人家能当老板呢？自己这个典型的上海小姐怕是放不下一些架子的。

老板又和Helen了解了一下局长的背景后，晚饭时间直接就打车去了俱乐部。Helen一个人回到了酒店的房间，心想，这下可好，老板亲自出马，单子拿下与否自己压力就不大了：拿下来，功劳也会被老板占去大半；拿不下，也不是自己无能，有老板顶着呢！早知这样，自己根本不需要出这个差！老板一会儿一变的，真要命!有什么办法呢？打工的嘛!

给儿子打了个电话，就在她百无聊赖的时候，她想起了李科长。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一下子就想起了李科长，当然她想再跟科长了解一下项目的进展，可是她也想起了上次出差和他的那一次喝酒、深谈。那一刻，她有一些迟疑，也有一些内疚，为自己的心思。

李科长这两天也很郁闷，他本就是个具有文人气质的人，工作认真，不善交际，内心丰富，外表木讷。内心里他是痛恨官场上的事儿的，只想认真干好自己的事儿，仕途上没什么追求，所以局长还放心用他。昨天下午局长甩下他，害得他一个人在宾馆看电视，一大早看见局长面色不大对，他也猜不透发生了什么。本想回家歇歇，局长不知为何又表现的这么积极，直接回了局里。有的时候人最苦闷不是因为知道了坏消息，而是因为不知道消息是好是坏，着急！他也不敢问局长，也没人跟他聊。

李科长接到Helen的电话，又惊又喜。上次和Helen单独吃了次饭，Helen的谈吐、气质一下子吸引了他，是他觉得有遇到知己、相见恨晚的感觉，甚至偶尔有点想入非非。

半个小时后，他们坐到了上次吃饭的饭店的小包间里。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的？跟单子跟的这么紧？”

“嗯，也不是啦。你先别问了，听着啊，今天见我的事儿，你一定要保密，跟谁都不能说！”Helen觉得，现在不能告诉科长两个老板见面的事，当然，最好也不让两个老板知道她和科长见面。

李科长听了这话，一时拿不准Helen的意思，难道……他好有点不敢多想，“哦，当然当然。

Helen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引起误会吧。“你们昨天跟那家公司谈的怎么样啊？”还是从项目开口吧。

“好像也没什么吧。”略一迟疑，“咳，其实昨天局长没带我，自己跟他们谈的，把我自己甩在酒店一晚上，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啥情况，估计没干啥好事儿。跟领导出差，找罪受！”

“是吗，没带你呀，真不够意思。他们搞大了吧？”Helen心里窃笑着，当然不能说出来她知道昨天发生的一切。继续搭讪者，“那你一个人多没意思呀，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呀？我请你吃饭呀！”

“那多不好意思，你挺忙的，还得回家啊。”其实他真想打来着。“不过我今天觉得局长心情不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他们谈的不好吧，没准还是你们希望大。”

“但愿吧，到时候你可得多帮我们说话啊！”

“那没问题，我肯定推荐你们的。说实在的，我一看见那个公司的人就不喜欢。”

“是吗？那个Daisy？”

“嗯，姓戴的。穿的妖里妖气的。哎，你怎么知道？”

Helen才觉得有点说漏了嘴，“这个嘛，保密。”得意得卖了个关子，假装俏皮的扬了扬眉毛。

“算了，不说项目的事儿了，我敬你一杯！”

“还是我敬你吧，既然不提项目，我就是东道主啊，我敬你！”

干了杯，李科长又想起来了：“你还没说你到这干嘛来了呢？”

“当然是出差呀。不过别问了，够烦的了。”

“你们这些人啊，太精了，还以为外企里面简单呢，其实也蛮复杂的吧。”

“当然了，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搞都搞死人了，就说今天出差吧。”Helen欲言又止，“反正还不是老板说了算。我们呀，就是受累的命，还不一定讨好！钱呢，也挣得辛苦的。”

“不过看着你们满风光啊，不像我们这里，一群官僚，一群马屁精，没一个搞正事儿的，全是在官场上混的。想真干点事儿，很难的。”李科长跟Helen聊着，已完全没有了官场上的架子，虽然他本来架子就不大。这时候，看她们俩聊天，你会觉得是姐弟。这样的男人往往如此，遇见自己喜欢的，马上就表现得像个孩子。恋母情结？

“其实我也看出来了，李科长你和别的领导不一样，属于有气质的。屈才了！”

“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现在我把你当朋友，别一口一个科长了。能和你坐一起，就是缘分哪。这个社会，能聊聊真心话的朋友不多了。上次跟你谈完，我就感觉，跟你在一起谈的感觉，很好的。”说出这话的时候，李科长心里还是有点吃惊的。

“是啊。就说我吧。。。。。。”

Helen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内心的种种不快、烦躁都就着酒，对着这个只见过几面的、有这书生气的男子倾吐着。李科长坐在对面，看着这个打扮时髦、举止优雅的白领小姐滔滔不绝的说着，心里有了某种满足的感觉：他早就讨厌了官场上的那套，幻想着自己也有一天体面的像个白领，风风光光的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他需要那种优雅、那种他认为的优雅，虽然他也不知道外企其实也是一样的，但和Helen坐在一起谈话使他有了这种感觉。那感觉让他有点恍惚了。

Helen也是一样，她也很久没有和一个异性倾诉了，两口子平时忙得，再也没有谈恋爱时的聊天了，那时David就是她的一个好的倾听者，任他这个小女子唠唠叨叨，结了婚就不一样了，一切都变了。女人啊，永远希望有一个任她性子的人。聊到深处的时候，Helen隐约想起了David和孩子，闪了一下自己坐在这聊天是不是不妥。

两个此时孤独、郁闷的人，那天晚上聊了很久，完全不像是甲乙方的客户关系。

李科长喝的有点醉了，后半段变成了他的倾诉。Helen就觉得有点无聊，也完全没有耐心听一个男人在那唠唠叨叨，如果坐在对面的是她老公而不是李科长，她早就打断了。

买了单，Helen拒绝（当然是客气的）了李科长送送他的请求，自己打车回了酒店，临走前，拉了拉李科长的手，故作放松的说了声：“谢谢你今天陪我聊天！”

李科长站在那里，目送Helen乘的出租车开走，不自觉地用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抬头看看了看天空，一弯明月挂在天空，有浮云缭绕。

（待续）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