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女生宿舍在教学楼的右边，是一栋很老的苏式建筑，据说是当年的苏联专家住的，后来成了疗养院。疗养院在学校旁边觉得很吵，几个老领导就强烈要求搬走，我们学校在郊区有一块地，原来是让学生锻炼的土地，就和疗养院达成了协议，他们把这栋楼让给我们，我们学校把那块地让给他们盖房子。

郑泓今年读初三了，读初三的女同学都住在三楼。三楼的阳光很好，空气也很流通。特别是住得高，可以居高临下看别人，就有坐飞机的感觉。

我没有敲门，我还没有养成敲门的习惯，我在家里也从不敲门的，我们家就两间房子，都是隔壁的，我们家的人来来往往都很随便，大家又没有秘密，只是我三姐，在我和她的床之间挂了一块绿色的帘子。

宿舍里的人都没有睡，有个女同学看到我二哥尖叫了一声。

郑泓的床在靠窗的那一边，她也没有睡觉，坐在**看书，听到叫声她抬起头很奇怪地看着我们。

我的目光扫了一下宿舍里的女同学，她们都很紧张地往被子里钻。有个女同学还**了没有藏好的白白的胳膊。郑泓穿着一条绿色的**，**上面洒着淡淡的黄色的小花。她的丰满的小腿一条悬在床边，一条平放在**，她的**下面**了一截滑腻的小腿。

我看了她一眼说：“我二哥想找你有点事，你出来说吧。”

我说完就走出了宿舍，我知道我不能太久地呆在女生宿舍的。二哥站在里面没有出来，他在等郑泓。

我在她们的宿舍门边看到学校的教导主任从宿舍的那一头走了过来。

我们的教导主任姓周，我们都把他叫做“周扒皮”，因为他不但是教导主任，还是学校的总务主任。“周扒皮”年龄不大，原来是学校教物理的老师的儿子。他只是学校食堂的一个工人。物理老师是我们这个城市的骄傲，代表我们国家出过国做过交流，在那次运动中说是反动学术权威被打倒了，最后把命都丢了。

“周扒皮”看到我就叫了我一声，我没有应他。

他很快地走到我身边，很严厉地盯着我说：“你到女生宿舍做什么？”

我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回答说：“我找人呢。”

“找人？你找谁呀？现在是什么时候？这是什么地方？知道吗？”

我低下头说：“我知道，是我哥找人。”

“你哥？你哥在哪？啊！”他很紧张地样子，声音比刚才更高了一些。

我二哥听到教导主任的声音就从宿舍里走了出来，他的后面跟着郑泓。二哥对教导主任说：“老师，是我找人。”

教导主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二哥，很疑惑地看着他说：“你是那个单位的？找她有什么事？”

二哥从身上掏出工作证递给他说：“她是我弟弟小学的同学，我找她有点小事。”二哥指了指郑泓说。

“现在是午休时间，更何况这是女生宿舍，你一个年轻人来这里找人，找人你不会找学校吗？你跟我去办公室一下吧。”教导主任把二哥的工作证捏在手里，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指着我和郑泓说：“你，还有你，都来一下。”

二哥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跟在教导主任的后面下了楼，郑泓对我做了个鬼脸说：“你哥找我有什么事？”

我说：“我也不知道，好象是你五姐吧。”“哦，我知道了”她快活地笑起来说：“你哥肯定是爱上了我五姐了，难怪我五姐总说你哥漂亮，说你哥象个大学生呢，说话好有修养的。”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想我二哥才见你五姐几次呀，他就爱上了你五姐，想得美吧。

教导主任象一尊菩萨一样坐在办公桌后面，我二哥象个做错事的学生一样站在他面前。我和郑泓在门边偷偷地看了看，教导主任看到了我们，就冲我们叫了一声：“站外面做什么？进来。”

我们磨磨蹭蹭挨了进去，在墙根前站好了，眼睛看着主任。

教导主任拿着二哥的工作证在桌子上敲了敲说：“严二林，你说说你找郑泓有什么目的？”

我二哥涨红了脸说：“我有什么目的呀，我是想找她了解一下情况。”

“了解情况？你以为你是公安局的是吧，找她了解什么情况？你知道你今天是什么行为吗？”他的声音比二哥的高多了，话音里满是审讯的口吻。

“什么行为？我又没犯法。”二哥辩解着，：“她一个小女孩，我还能做什么呀！”二哥有点好笑。

“谁知道你想做什么！”主任一副很不屑的样子：“这是学校，学校有学校的管理制度，你在人家休息的时候跑到宿舍去，我看还是让派出所来调查处理好些，通知你单位来人吧。”

主任说完就不理二哥了，二哥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好。

我急得要哭出来了，我知道派出所的人是惹不得的，他们往往会把没有的事弄成真的，把真有的事又会弄成什么也没有。

主任起身去倒了一杯茶，他看着我和郑泓冷笑了一下，我在他的冷笑中打了个寒颤。

二哥急得满脸通红，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郑泓说：“我真的找你有事。”

郑泓就笑了，她拉了拉**说：“我知道你找哪个，你是找我五姐吧！”她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白了她一眼，我想这个时候亏你还笑的出。

郑泓好象什么事也没有一样，她对板着脸的教导主任说：“周主任，他真的是找我的，我知道他和我五姐在谈恋爱呢。”

“不是，”二哥说：“她五姐和我三妹是同学的，我三妹离家出走了，我想找她问问情况。看知道我三妹去那里了。”二哥说完象放下了一个大包袱一样的长舒了口气。

我一听二哥的话就好象头顶上响了一个炸雷。

三姐离家出走了？

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大家都拿眼睛盯着二哥看。二哥在我们的眼光中象风筝一样漂浮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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