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筱晴（3）

后来，过了一个月，莫浔跟了学校一个混混组，叫“葵樱组”，组长是葵，很有来头的人，说是上次那个毛睿的前女友。莫浔叫她姐，在组里也开始势力起来。

他们常常翘课去打人，或是集体在学校论坛上开骂，竟然没有人管他们，据说他们的组之所以能建成也是校长同意了的。

周末的时候，我和同学到市里新开的一家体育馆练球，那种体育馆是可以包场地的，在室内，一百多平米的练习地，随便打什么球都可以。

打完羽毛球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我经过053号地，里面传来的没有嘻哈声，安静的，但是却有脚步声和墙壁的碰撞声。

我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于是我推门进去，看到的是莫浔。

莫浔没有理我，而是一下又一下地与墙壁“练习”。

她没有同伴，影子投射在墙壁，她的汗水浸**她的头发，她是孤单的。

“怎么？一个人打球？”我鼓起勇气说了这句话。

她停了下来，抱着手里脏兮兮的排球，气喘吁吁地站着：“你怎么会来？”

“我在隔壁打球。”我指了指外面。

她用衣袖擦了擦汗，已经是深秋，她还是那样习惯用衣袖擦汗。

她又开始打球。我又问：“怎么不和葵她们打？”

她没有停下，专心致志地接着墙壁弹回来的球：“习惯上一个人了，没必要和那些没兴趣反而会弄得自己跟着没兴趣的人打。”

“是这样啊。”我没有别的话好接。

她依然在打，脚步在地板上发出声响：“哎呀。”

她终于停下了，球滚到我脚下，我拾起来，走到她面前，她抓住手腕：“扔了它吧。”

“你扭伤手腕了。”我看着她的手。

她哈哈大笑：“扭伤更好。”

“扭伤就不能打人了。”我讽刺地说。

她没有理我，拿起背包就往外走，扔给我三百块：“帮我交了吧。”

“哎！”我追上去，“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想她明白我的意思。

她只是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地说：“因为不想成为跟随着第一名的身后，因为不想跟着别人费劲地角逐，因为不想就这样傻乎乎地去竞争，就算费劲全力也不可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样的人。比起这些，自我沦落岂不是更好？”

于是，她提着背包走得更远了。

她说的，是因为不想再做第二名，不想再做我身后的第二名了吗？

回到学校，莫浔依然是一副不肯做作业的样子。

“你得写作业。”余纪辰低沉着声音，将她的作业本移到她面前。

莫浔依然喝着可乐：“我才不，我不会写。”

“那我教你写。”他拿出钢笔，递给莫浔。

莫浔怔怔地看着余纪辰。

我开始想，真的很可笑，现在竟然是余纪辰教莫浔了。

“写呀，发什么呆。再不写我会被骂的。”余纪辰看着莫浔，一脸责备。仿佛当初根本没事发生过。

莫浔很快“写”完了作业，交给了组长。早读课后，第一组组长交给我：“班长，就剩莫浔了。”

我疑惑地看着她：“不会吧。”

“数过了，差一本，肯定是莫浔的。”她向莫浔白眼一翻。

“是差别人，不是莫浔。”我认真核对了一下，将作业本放置一旁。那个组长一脸尴尬地笑笑。

其实莫浔不是坏，只是她故意对我反抗罢了，她终究不是学坏的料，至少在余纪辰面前，不是吗？

我将作业交到办公室，荣老师喝着龙井，他接过作业本：“又是差莫浔，对吧？”

“不是，这次不是莫浔。都交齐了。”我淡然地说，并且小心地移动步子。

“噗——”果然，荣老师果然喷水了，还好我移到墙边，他没有喷到我。

我笑：“没那么夸张。”

荣老师哈哈大笑：“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啊。我果然看对人了，余纪辰果然是我的**对象。”

“没错，您的确没有看错人，我想，余纪辰的确是改变莫浔的人。”我看着作业本上的“余纪辰”名字。

工整漂亮，的确不是当年的他。

第一堂依然是荣老师的课。

“今天，我要表扬一下莫浔，有史以来第一次将作业交上来了，然后又要严重地批评贾锺同学，字体潦草先不说，没写完就浑水摸鱼地交了上来，今天的值日由你来做。”说完，他开始上课了。

上到一半，他竟然兴致大起：“莫浔，你来说说这篇课文的主要内容可好？”

莫浔磨磨蹭蹭地站起来，荣老师微笑，余纪辰偷偷在莫浔旁边说答案。

莫浔拿起课本，很快说出了答案。余纪辰眼里竟然是惊讶，可是，不是他说的答案吗？

我开始疑惑这件事的端倪，或者说，其实莫浔是有听课的。

但不可能啊，她上课的时候不拿课本出来。

我有点找不到头绪，可余纪辰竟然很快恢复正常了。

放学的时候，我妈妈来接我了。都初一了还要来接，我觉得特别别扭。走出校门口，我看到他了，他正揽着一女生，手里捧着么么茶。

他变化也挺大的。

这时候我看到莫浔出来了，她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后，坐上了一个男生的机车扬长而去。

“莫浔怎么变成那样了？”妈妈问我。

我摇摇头：“不知道。”

“以后不准跟那种人玩，你的学习很重要。”她命令我。

我点点头：“知道了。”

是的，我就是那样，在妈妈面前永远为是听从，从来不可能以自己的主意为中心。

天知道，我多羡慕莫浔，至少她可以斜跨着书包，至少她可以在上课的时候吃口香糖，至少她可以在学校门口骂校长脑残。

于是，我不能，我永远只可以在学校里看到校长点头问好，我永远只能在上课的时候举手发言，我永远只能规规矩矩地背着双肩书包。

好吧，我也没什么好渴望的。如果莫浔快乐，作为她由始至终的朋友，我也会感到自由。

摩羯座就是那样，好强心胜过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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