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莉梳妆打扮完走到大街上的时候，她的心，禁不住又开始有点犹豫彷徨起来。

今天去不去福尔摩沙和彤彤碰头呢？

这问题从今天早上起，就一直缠绕着她，像江城夏天里的蚊虫一样，驱之不去。

虽然就在昨天晚上，她已经和彤彤约定好了今天晚上的事情，但是今天早上冯小莉醒来后所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后悔起昨夜里和彤彤的约定了。

此时已经是黄昏后时分，夏日的夕阳，虽然还没有完全落下去，还是红红地挂在天边，照射着大地，但是其光线，已经失去了力量，照在人的肌肤上，已经感觉不到过激的热度，而是那种可以让人接受得了的温度。

冯小莉从美容院里出来走到大街上以后，她先是手搭凉棚遥望了一眼天际那暗红的夕阳，而后又抬腕看了看手臂上的手表。

精巧廉价的电子表告诉她，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二十分了。

哎，今天晚上，自己究竟去不去呢？

冯小莉看罢时间后，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昨天晚上和彤彤在一起商量的情形，禁不住再次浮现出她的脑海。

“小莉，你就听我的，没错！现在这世道已经变了。现在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你这样漂亮，整天辛辛苦苦地上班，一个月下来，也就二百多元工资。实在是太浪费，太可惜了。”

“小莉，你知道吗？我现在一天差不多就可以赚你一个月的工资。你要是愿意随我一起去做，赚得一定比我多。”

这是彤彤劝说冯小莉的声音。

“只是，只是那种地方，我如果去，让别人知道了，我还怎么活呀？”

彤彤虽然是冯小莉从小玩到大的女友，关系很好。

冯小莉也相信彤彤绝对不会害她。

但是冯小莉的顾虑，依然很多。

毕竟在一九九二年中国大陆的内陆城市，人们思想观念上的开放程度，并不大。

尤其是城市里的女孩子，就更是相对保守一些。

“拜托，我的大美女，你知道这城市有多少万人口吗？你知道那种地方一晚上的消费需要多少钱吗？你的那些熟人朋友，他们有那个实力去那种地方消费吗？小莉，你少在这里瞎操心了。再说我们这是去工作，劳动赚钱，有什么丑的？我们又不是真地去卖！我们只是去陪那些有钱人喝喝酒，唱唱歌跳跳舞什么的，又不是去陪他们睡觉？吃不了什么大亏的。”

彤彤的声音，有点激动，显然她的心，也在小莉刚才的话语中，受了点伤。

“真就只是陪客人喝喝酒，唱唱歌，跳跳舞，就可以了？”

“当然，你以为我们是去干什么？这里是社会主义国家，谁敢乱来？当然，你要是在客人中发现了自己的白马王子，那就另当别论了，呵呵。”

“去你的，到那种地方去玩的，哪里有什么白马王子？全是大坏蛋。”

冯小莉对彤彤的小幽默，不以为然。

“小莉，我可要郑重告戒你，你的这种思想，很不对，很有问题。去那种地方的人怎么了？男女情爱，你情我愿，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有钱人未必全是坏蛋，穷人也未必全都是好人。现在是什么年代了？都九十年代，快二千年了。怎么你的思想，还那样守旧？算了算了，算我没说，你明天不用去了。我再找别的姐妹去补这个缺吧。”

彤彤的口吻里，终于开始有点生气。

“彤彤，人家只是有点担心，看你急的！”

冯小莉见彤彤有点急了，赶紧转弯。

“担心？担心什么？担心客人把你吃了不成？我告诉你，那些客人，大部分是外商或港台客，人家都彬彬有礼得很，不是你想象中的大坏蛋。”

彤彤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但是按你说的，这钱赚得似乎也太过容易了点？”

冯小莉的心中，还是有点怀疑和不信。

“容易？我的大美女，陪客人喝酒唱歌，很辛苦的！”

彤彤这一声的回答，音量很高。

“那要是客人动手动脚的，怎么办？”

冯小莉为了安心，继续不屈不饶地追问道。

“小莉，你放心。我不是说了吗，去那里消费的，大多是外商和港台客。他们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是不敢乱来的，胆子小的很。只要你和人家表明清楚自己是硬台不是软台，人家是不会，也不敢强迫你的。”

彤彤耐心地解释道。

“硬台软台？我们这里，真有坐软台的吗？”

冯小莉好奇而怯怯地向彤彤发问道。

“当然有，不过大多不是我们本地的，全是偏远郊县或外省的小姐。本地城区里坐软台的，很少。”

彤彤解说道。

“哦，是这样子呀，那我明天，我明天还是去吧。如果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我可要立马走人？”

冯小莉心中的顾忌，终于在彤彤的解说下，逐步消除了。

“嗯，放心吧。你明天去后，只需记得几点就好。那就是客人摸摸你的小手，一百块。搂搂你的小腰，二百块。其他的，他们就没权利再深入了，就要看你自己对客人的感觉了。感觉好，可以让对方亲你一下，感觉不好，没门。亲昵行为，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唱歌喝酒除外。这叫小手摸一摸，就是一百多。小腰抱一抱，起码两张票。知道了？”

彤彤叮嘱道。

“嗯，我知道了。我家里现在，的确是很急需钱。明天，明天晚上，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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