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塘就沉塘，试问就试问，我认了，我也不怕，我就是想知道，儿媳怎么就突然没气儿了！”公公似乎感觉到一定就是婆婆干的，所以才理直气壮起来——毕竟婆婆弄死儿媳肯定心虚，此刻不跟她对着干，这辈子，就不会再由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是我一巴掌给打死的，怎么着吧——你是不是要把我送到长老哪里去，让他把我给沉塘呀！”婆婆突然就承认了是自己做的，不过她的口气，却是叉着腰，根本就没把公公放在眼里。

“谁说要把你送给长老了——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打死二媳妇……”公公真是无可救药，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问到底不可。

“你的宝贝儿媳，趁我去接客人，偷吃鸡肉被我发现了，打了她两巴掌，就倒地撞死了……”婆婆还在强词夺理。

“儿媳——是撞死？”公公莫名其妙。

“是啊，开始我就以为她装死呢，就让二愣子把她给背到了下屋，可是等到客人走了，她还趟在屋里没动静，我就起来看她，谁想到，脉也没有了，气儿也不喘了……”婆婆这才语气低调下来，好像再也隐瞒不了事实真相了。

“于是你就想让二愣子把儿媳给背到荒郊野外去喂野狗？”公公的眉头皱的像个木头疙瘩。

“谁说背到荒郊野外去喂野狗了——既然她是偷吃东西噎死的，我就想二愣子把她背到野外河滩地，弄领炕席把她卷了，埋了她，也算对他宽宏大量仁至义尽了……”婆婆当然要自圆其说，从而粉饰自己犯下的罪孽。

“卷一领炕席？你当儿媳是一个毛孩呐，随便找个河滩地，卷领炕席就给埋了——回头被她娘家人找上门来，你作何交代——再说河滩地是埋人的地方吗？野狗土狼没几天就会给扒出来，暴尸野外，你哪里还能掩盖住真相！”公公似乎站得高些，看得远些。

“死老头子，那你说怎么办吧，难道还要给她来个风光大葬，让十里八村儿乡里乡亲的，都知道你家儿媳偷吃鸡肉给噎死了？”婆婆反过来给公公出难题。

“知道了又怎么样，总比知道你偷偷把儿媳给埋了强得多——毕竟她是老大的媳妇，毕竟儿媳的娘家迟早要追问，还不如就实事求是，该是怎么回事儿，就是怎么回事儿，按照正常的礼节给儿媳办了丧事，将来谁也就不会说长道短了……”

公公似乎说的很是在理。

“听你这话，好像就没人追究是我一巴掌把她给打死了？”婆婆从公公的言谈话语中，听出了这样的意思。

“是啊，谁会相信你一个糟老婆子会一巴掌打死一个年轻力壮的儿媳呀……”大概公公本人都不相信这个说法。

“那——对外说儿媳妇是怎么死的呀……”婆婆似乎想赶紧找到一个可以洗脱罪名的台阶一步跨下来。

“这还不简单，找到族里的胡中医，过来一检查，什么都明白了……”公公说得十分轻松。

“天哪，要是胡中医检查出来，是我一巴掌把她给打死的，我岂不是要给她抵命吗！”婆婆居然也害怕起来。

“不可能吧，就是胡中医硬说是你一巴掌打死的，你会承认吗？再说了，即便你自己承认了，全族上下一两千口人，也没几个会相信的……”公公似乎给婆婆吃了定心丸。

“可是，真的是我打了她几下子，她就一直脖儿，一瞪眼，就倒地昏死过去了呀……”婆婆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一点儿威风和自信都没有了。

“你放心吧，胡中医我最了解了，你什么时候见他违背过谁家的意愿，谁家死掉的人，找他来验明正身，不都是谁家说是得了什么病，他也就跟着说是得了什么病呀——只要咱们坚持说，是儿媳偷吃鸡肉，被鸡骨给卡住了喉咙，生生被噎死了，胡中医拿了咱们家的钱，还能说出另外一种结论吗？”公公这么一说，明明白白，透透彻彻，一下子就把婆婆的心病给解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听你的吧——不过呢，我可真是恨得牙根儿痒痒，你说这个儿媳该不该死——背着我她就偷吃东西，噎死了还要抓我当垫背，让我背黑锅，让我担当这个坏名声，你说我这心里能平衡吗——我真不想让她风风光光地下葬呢，我真的过不来这股子劲儿呢……”婆婆回头还说这样的话。

“你呀，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出口就是妇人之见！”

公公在关键时刻，还真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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