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萌接待了那位路可女士,发生了小小的意外,不过,情形已超出了我这个身经百战的老牌心理师的预料。
马小萌见到我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徐老师你知道吗?我今天见鬼啦!气死我了,她凭什么长得跟我那么像?凭什么?”
我没听明白她的表述。“到底怎么了?”我用最简明的语言发问。
“那个路可,活像我的照片,这下你明白了?”
“哦!你们——很像?”
“对。”
“像极了难道?”
“是。”
“所以你很不高兴?”
“对呀,我怎么能和一个精神病人长的一模一样,不对,是她怎么能和我长的一模一样,这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长得像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相貌、声音相像的人是很多的,名字叫马小萌的人更是满天飞,难道你要天天去生那些人的气吗?”
“道理是这样,可是那个路可见到我,先是吃惊,然后就是一脸的看不起人,用蔑视的眼光看着我,你说我能不恼火吗?”
“你是心理师,必须克制。”
“心理师?哼!”
“你和人家发生争执了?”
“没有。她什么也不跟我讲,她一定要见你,我把她安排在下一周了。她留下了电话号码。”
“好的。你受累了,小萌!还有什么新情况吗?”
“有,一个叫‘石四’的人找你,说是你的朋友,凶巴巴的,带着墨镜,我差点就要拨110了。”
“这就是一个心理师的心理素质?”我用开玩笑的方式批评她。
“我怎么能和您相比,您不要强人所难赶鸭子上架好不好?”
“我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这肯定,不,大概不是真实的名字。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说徐先生不在,有事出去了。他说他改日再来拜访。我说你可以留下电话号码,他说不用留,他和您非常熟悉。”
“哪个朋友呢?”我暗自思忖,忽然想到一个人。
果然是石小磊。我曾经的一个来访者。
他的职业相当特别,性情相当古怪。不苟言笑。据他本人讲,他最大的爱好是收藏古剑,还很热衷于长跑。
我也喜欢长跑,已坚持五年有余。这项机械而简单的运动颇合我的脾性。可我没见过也没研究过古剑,对这个陌生得如同海洋里的鱼没见过沙漠一样。
他总穿着一身黑西装,领带的颜色极深,整个人冷酷的要命。他的头发很利落,有一些自然的卷曲,经常变换不同式样的眼镜,镜片的颜色是深浅不一的茶色。他可能比较钟情于茶色镜片,有沧桑男人的神秘感,像在镜片后面隐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和成筐乃至一车皮的城市故事。大多数的女人会对这样的男人敬而远之。也会有少数的女人怦然心动,她们有可能自毁于过度的豪气。唯一与他的打扮不协调的,是他的老式牛皮带,已经非常破旧,能看出光阴的深沉有力。难道腰带是男人历史的驻留?我感到疑惑。
他左腕上的手表看上去价格不菲,像他的主人的表情,冷峻淡定,却又不同,它时而**袖外,闪一两下幽光。表盘很大,是少见的菱形。在我的揣测里,它沉甸甸的,与他主人宽阔的肩膀、厚实的手掌达成了和谐。他的右手食指戴了一枚硕大的金戒指,上面镌了一个“忍”字。他坐在我对面,像一尊石像。
面对这样的来访者,我只有主动打破空气的凝固。
“不妨随便聊点什么,比如您最近的遭遇,我想,您一定在什么方面遇到了麻烦,不管那麻烦是大是小,它都不容易解决,你不想让它打成结,成为一个疙瘩,所以需要一些帮助,也许,我们试试看,可以做得到。世界上不存在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有不想解决的问题和一时让人束手无策的问题。”我自言自语式地讲,努力延长开场白,以便让对方进入谈话气氛。
他的颈部有很长的一道疤,紧贴着深色衬衫的领子,不太容易察觉。他坐在我对面,摘掉了眼镜,我看到了一双神秘莫测的眼睛,狡黠而又不无敦厚,冷漠而又不无温和。我稍稍移开视线,就瞥见了那道疤,就像瞥见一个故事的发端。
“我叫石小磊,我对你的助手说我叫石四,‘石四’是我的外号。我开门见山吧,我希望你不会对我说的话感到特别惊讶。”
“那自然,请讲。”
“是这样的,我是个杀手,”他扫了我一眼,目光又回落在桌面,他接着讲道,“我从未失过手,但就在前几天,我砸了牌子,以后恐怕不会再有人用我了。”
“你是说上次的暗杀行动失败了?”
“对。”
“什么原因?”
“我碰到了我童年时最好的伙伴,我愣住了,因此耽误了几秒钟,这使我错失了开枪的最佳时机。我把计划整个地放弃了,拔腿就跑。我已经没有脸面面对我自己,也没脸在道上混了,可又不甘心。”
“哦,是这样啊,”我略微沉吟一下,接着说道,“那么你这次来,就是为了倾吐这件事?”
“当然不是,不过,也差不多吧,反正……我想问一问,就一句:你说如果下次我在遭遇这样的情况,我开不开枪?是不是对阻拦者我该格杀勿论?”
他说完后,眼光锋利地落在我的脸上,像两道灼热的光束,我有一种被刺痛感。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
下一章“第6章:旧情已逝恩犹在”内容快照:
『旧情已逝恩犹在』
我和~眼光碰擦~,似有火花闪烁,我不再直视,而是看着他在桌~~握的~~,一字一顿地说:“不能开~!”他显然惊愕非常,~音的镇定出现动摇。“为什么?”他问。“因为你一旦开~,你将无法面对你过去生命里最美好的记忆,这样的损失大于生~,永无弥补的可能。”他沉默了,半晌,空气有些凝滞,他重新戴起墨镜,表情极为认真地说:“你说得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