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山怯怯的指着门缝说：“你跑回来钻进被窝我就醒了，你忘了门关严。”

方帅心想：“那时节千钧一发，我哪还想这些事，”抬头端详山山，看山山眼睛红肿，问道：“这么说你一直没睡觉。”

“嗯!”山山用力点点头。

方帅问：“后来呢。”

山山说：“后来你就睡着了。”

“再后来呢?”

“爸爸妈妈走了。”

方帅猜测他们上医院去了。

“再后来呢？”

“爸爸妈妈回来了。”

“他们在干什么？”

山山说道：“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句话不说。”

“到现在？”

“嗯。”

方帅嘴角**一丝苦笑，“看来今天是方家不眠之夜，幸亏秦怡没说杀老克，如果发生灭门惨案，说不定老克能逃出生天，”这就使方帅很欣慰。

方帅向山山做一个手势，命令他回自己床躺下，他悄悄下床提心吊胆的扒门缝一看，差点没笑出来，只见方久德与秦怡相拥相抱，方帅从没见过这么“脏”的接吻，秦怡依偎方久德，脸上混着泪，泪顺着两人的脸颊而下，流进秦怡的唇内，也流进方久德的嘴里。两人忘情的吻，长久的吻，恍惚间似回到热恋的那个黄昏，一对对恋人喁喁细语，声音小的连天使都听不见，有时不需要说话，只需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仅是心灵的相交，夕阳的光辉掩盖不了他们那一刹那的美，光透过他们身上焕发出金色。

此时，客厅里充满着爱与温馨，哪里有什么杀气腾腾。爱情真是没有准，刚才还要打要杀，现在好的似乎一个人。

方帅放下心，如释重负的拍拍胸脯，至少今天安全了，可以睡个好觉。，方帅甚至想是不是该适当时候问候一句或是亲吻她，讨好的给秦怡端洗脚水，增加几分家庭温馨气氛，为自己生命多一份保险。

卸下心里千斤重担，方帅一侧歪，像狗熊般结结实实地落到**，发出很大动静。方厅内的秦怡听到了，说道：“谁，方帅吗？”声音温柔了很多。

方帅忙答道：“不是我，我睡得很香，是老克在撒呓瘴呢。”

山山和方帅床挨床，头顶头。

山山问方帅：“哥哥，爸爸妈妈为什么打架，是我不乖吗？”

方帅说：“你看错了，爸爸妈妈在跳舞。”方帅一心维护家庭稳定，不想山山太小就背负压力，但同时方帅感觉他背叛了绅士的信仰，他不真诚了。

山山又问：“现在他们在干嘛？”

方帅不耐烦的说：“在接吻。”

“就像妈妈吻山山吗？”

“不一样，心情不同。”

山山彻底糊涂了，又问：“哥哥……。”

方帅抢先说道：“睡觉。”方帅把头用被子蒙住。

方久德的右臂只是脱臼，在医院经过复位已无碍，还能提一些**的物品。

六点钟是方家吃早饭的时候，方久德符合很多中国人吃早餐的饮食习惯，一碗粥，几碟咸菜，主食包子或馒头，总是吃得津津有味，陶醉其中，多美味呀。害得方帅叫苦不迭，他喜欢吃煎鸡蛋、煎火腿、大口大口喝饮料，方帅抱怨的想：“为什么连吃饭都要步调一致。”方帅一抬头，秦怡神不守舍的望着窗外，手中馒头揉搓得快从半圆变成方形。山山坐在妈妈怀中，见又是简单的咸菜，哇的一声哭出来，老克最怕听山山哭闹，那简直是对老克的刺激，老克的爪子捂住耳朵钻进沙发底下躲避。

秦怡哄着山山，“山山你看这粥亮晶晶多像银河闪烁的小星星，山山吃了身体壮壮地，长大当宇航员。”

山山摸干净眼泪，说：“妈妈替我吃。”

方帅暗自好笑。

秦怡皱眉说：“你不是最喜欢杨利伟叔叔吗？不吃饭你就当不上宇航员了。”

山山摇摇头：“妈妈替我当。”

方帅心想：“这是少爷坯子。”

方久德说道：“山山，让爸爸亲亲，。”

山山说道：“不嘛，爸爸胡子扎人，妈妈替我亲。”山山这般天真烂漫惹得方久德和秦怡哈哈大笑。唯独方帅心中妒忌，笑不出来。

方久德说道：“来，山山，爸爸抱你去游乐园玩去。”

秦怡忧心的说：“山山也三十来斤，你胳膊……。”

方久德冲秦怡摆摆手，说道：“跟孩子说着玩的，别当真，再说今天我还有事……，”见秦怡脸色难看，说道：“别误会，朋友聚会喝喝酒。”

谁料山山并不领情，说道：“我不要，不要，妈妈替我抱。”秦怡与方久德再度爆发出大笑。

方帅实在受不了，大声叫道：“爸爸，我也要抱抱。”

方久德苦笑，用左手举起打绷带的右手。秦怡转过脸不搭理他，方帅心中不满，想：“哼，装个样子也行啊，重色轻友的家伙，难不成我还会真往你身上扑。”

方久德对方帅说：“我记得你今天还有个补习班要上？”

方帅说：“嗯，数学补习班，今天是最后一课。”

方久德问：“怎么？”

方帅不答，眼睛看着秦怡。

秦怡说道：“啊，现在大米、豆油、蔬菜、肉价哪个都涨，咱俩工资加起来才不过三千块，实在负担不起，要不这样行不行，等明年有了闲钱再说，还有家里不是还有老师吗，”秦怡指指自己。

秦怡既这样说，方久德也就不好在说什么。

方帅心想：“你是语文老师，我学的是数学，能挨上吗。”知道秦怡敷衍自己，也不点破，争也无用，反显自己肚量小。

秦怡对山山说道：“妈妈今天有重要的事办，山山，爸爸不在家，哥哥也不能陪你，山山怎么办？”

山山望望秦怡，又瞅瞅方久德和方帅，哇的一声又哭开了。

秦怡看一眼山山，深觉对不起他。

本市公立幼儿园像大熊猫一般稀少，物以稀为贵，自然也像大熊猫般珍贵。幼儿园分三类，一类为公立幼儿园，价格公道童叟无欺，阿姨素质也高，待人热情；一类是私立幼儿园，幼教设备新式，但价格昂贵，不是老百姓能承受的；第三类则是无设备无牌照无资质的黑幼儿园，在那里阿姨责任心差事故频发，还导致过孩子死亡，怎么敢送。为了把孩子送进公立幼儿园可谓费尽心思，就差给人跪下，而那些公立幼儿园更有招，招生时间不固定，从来不打招呼，有时星期六、有时星期天，甚至凌晨一点招生，为那些打过招呼的、有内幕交易的暗箱操作提供方便。于是每到招生的六月份，家里人轮班排队，日夜不休。满眼望去，即使从凌晨两、三点钟等到东方泛白，现场黑压压足有八九百人仍旧不肯散去，只为博得一个公正。

这场面方帅终身难忘。秦怡最多排了八天九夜终至功败垂成，实因幼儿园每年只招五六十人，僧多粥少几乎和中彩票相差无几。

山山大哭也有理由，这意味着会把山山锁在家中，可能五个小时、六个小时，甚至一天。虽然几案放置饮水和食品，但仍不免出错，有时回家一看孩子**干裂，已哭哑了嗓子，原来他拧不开水瓶盖。

方帅听说过这样一件事，楼上第五层有对夫妻都忙工作，把孩子放在家里，一天用煤气灶烧完水却忘了关，孩子一氧化碳中毒。

方帅还听说小区还有丢孩子的，外面尽有人贩子在找下手的机会。

山山这孩子长得漂亮，眼睛大而有神，活泼好动，善解人意，很得周围人的喜欢，每当有陌生的路人投以欣赏、赞叹的目光，秦怡心就咯噔一下子，生怕引起人贩子的注意。

山山的哭有三个层次，一人在家时躲在屋子的一角悄悄地哭，天黑时这个屋子还是空无一人时大哭，如果此刻电闪雷鸣，山山就是痛哭。据山山讲：“没有人的时候有无数黑影围着他转，一到天黑吃人的妖怪就会出来了，而打雷就是信号。

山山将给方久德听，方久德付之一笑，这孩子太有想象力；说给妈妈听，秦怡搂着山山心痛地又亲又哄；给老克说这事时山山声泪俱下，老克特对山山的眼泪敏感，早跑得无影无踪了，因为老克是暮年英雄，英雄不相信眼泪；只有方帅是半信半疑，或许这小子来自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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